红袄的,看起来挺俊秀的小女孩,早已站在门前。没等她开口,那小女孩先说话了:
“施医生,求您了。我去找老娘婆李奶奶了,她不在家。”秉怡医生点头:
“好,我去看看”。
“那我留在石老师家给您报信”!小女孩表现得非常乖巧,她把秉怡医生送进自己家门里,回头又进了西间。
“来,丁洁。坐吧”,柳丽媛一面给小姑娘让座位,一面给姐姐柳静媛擦汗。
丁洁没有坐,惭愧地走到柳静媛跟前,看见她那痛苦的神态,便过去抚摸她的手:
“柳老师,我们家太对不起你了”。
柳静媛转过头来,忍痛强笑地伸出一支手握住了丁洁,那支细嫩瘦弱的小手:
“好孩子,不要那么去想,大家都一样。如果人人都能付出一点爱,那么世界将会是多么美好啊”!
那秉怡医生一进东间,躺在炕上的妇人就嚷了起来:“说起来都让人笑话,五十多岁了还生孩子”!
“行了,你还有个完没?我去煮鸡蛋了”。丁家老汉起身,瞪圆了眼睛到炕梢墙边摸盛装鸡蛋的葫芦,却摸到了老婆的头上,那妇人急了:
“往哪摸,往哪摸!我怎么找你这么个瞎子,自觉不错还一个劲要,什么好种”!
“你这么能生,那怨我呀”!丁家汉子拿葫芦头出去了。妇人向着医生赔笑:
“可不是吗,七个孩子,四个近视眼的”,丁家婆子撑起身子:“给施秉怡大夫添麻烦了”。
“老姐姐,事到如今,就别想那么多啦,顺顺利利是福”,施医生扶她慢慢躺下。
“不行!要生。”柳静媛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几个字,便全身颤抖起来,脸色清白,柳丽媛依偎着忙抚慰姐姐,面对丁洁:
“丁洁快”!丁洁冲出西间,闯入东间:
“快快”!
只见秉怡医生正将一个婴儿包裹好。见丁洁来了,她熟练地拾起产术器具,平步青云地回到西间。
“哇——”
西间里也传出了新生儿的清脆叫声。两个男婴的哭声,更增添了整个大院子的生机。
这是一个四合院,皆为青砖青瓦建成,颇具明清之建筑风格。三面建筑,皆座落于一米高的墀上,各引下一青石台阶。墀上屋檐下,都是一座长廊。四合院外围是红墙绿树。院内正房下面,石阶西侧是石家所属区域,栽有两株过人高的玫瑰花。有红、黄两色花朵甚是娇艳,有几只鹂鸟正在美妙的鸣唱。听到婴儿的哭声,它们顿时警觉起来;院南门东面,高墙根儿下面,长着一株拔地参天的古柳。那枝头窝边的两个喜鹊听到了婴儿的叫声,也唧唧喳喳的叫起来。接着,院子外围的大树上,都远近呼应着叫成一片,好不热闹。
这时,一个浓发绾髻于脑后、身着蜡染青蓝地白花,带大襟上衣、年方十左右的少妇,从院门外走进来。她干净利落,身段窈窕。手里拿着纳鞋底儿活计。不慌不忙的走进西厢房前,突然停住了脚步,听到了婴儿的哭声。就好像听到了最悦耳的音乐。她笑了,几步上了西厢自家台阶,走经长廊,打开西厢北间儿门锁……把挂在窗钩上面的大牛腰子筐摘了下来,抱在怀里直奔石家。
石家,柳丽媛为秉怡医生打来了温水,又去忙着做月子饭去了。秉怡医生将医疗器械洗了包好,一面亲切地说:
“我们两谁大我也不知道。我是属兔的”,柳静媛告诉他:
“我属鸡”。
“那我就叫你一声妹妹了”。
“太高攀您了;多少钱”?柳静媛拿出几张票面不等的人民币,秉怡拒绝:
“不用拿了”。
“那怎么行呢,还要你个人掏腰包交医院的帐吗”!
“我知道你们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你那几个钱,不还是民政补助的那点吗?够干啥的呀”!
“该怎么的是怎么的。哎呀!我的好姐姐,快收下吧”!柳静媛笑着皱了皱眉头,用手轻扪腹部:“我的好姐姐,快收下吧”!
“这个账等石老师回来再算。”秉怡医生态度坚定严肃。接着又从自己的提包里拿出两个纸包:“这包是白糖,这包是红糖”。
“这,你叫我太过意不去了……你们当医生的,工资也不算多”,秉怡恬静地笑了:
“如果要是为财产活着,也就不来这里干这个了”。秉怡意味深长,两眼无光,说着她看了一下手表,卷起了无菌包:“我该走啦”!
听了施秉怡的话,妹妹柳丽媛将钱递给施医生,医生跟本沒有接的意思,柳丽媛对这种关怀倍至更生疑心,她暗示了姐姐柳静媛一眼,是有话要对姐姐说,只待施秉怡走后。
“吱”——施医生推开了门,柳静媛往地下挪腿:“施姐呀你真叫我急死了,非得叫我去拽你不成”?
“什么人这么难留,我是不留也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