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就和太姥姥一起吃,平时也能陪着太姥姥解解闷。这个瞎了眼睛的老婆子倒是十分喜欢这个孩子,眼睛一瞎,世界全是黑色,有了虎子,她也就等于有了一双会自己跑的眼睛,会移动的耳朵。虎子的太姥姥便经常说虎子是她的顺风耳,千里眼。
我们两个在冻得光滑的冰面上滑着冰车,虎子的滑冰技术很是精湛,他能飞快的绕过冰面上的窟窿,同时在冰面的尽头上还能漂移一段距离,嵌在冰车底部的磨得光滑的钢筋便会呲呲的响,在冰面上拉出一个半圆,这是他胜利的符号,而我就不行,我的冰车是我的父亲托村里的任木匠做的,冰车做的很小,底部的钢筋很细,常常卡在冰缝里,冰车整个轮廓看起来方方正正,木板被打磨的很是光滑,作为一件艺术品倒是很有鉴赏价值,但是真正的跑在冰面上,那就差强人意了,这样的冰车是跑不远,也跑不快的。
我很羡慕虎子能拥有那么大的一辆冰车,虽然很是破烂,但是它可以带着自己的主人飞起来,在我看来,我太需要一次飞跃,一次漂移,一次胜利了。虎子的冰车是自己做的,他这人很聪明,仔细的研究了一番,随后偷走了隔壁王大满家驴拉车轮毂上的几根钢筋,锯了他外公的破梯子,又找了几块木板,自己制作了一个高大威猛的冰车。他的冰车初次试车的时候就表现非凡,无论是从速度,灵活性还是跨越障碍方面都超过了村里大多数孩子的冰车,这件事让他骄傲了很长一段时间。
与此同时,王大满的老婆也站在河畔上骂了他整整一个礼拜,骂他破坏了自己家的驴拉车,内容还是耳朵听起来老茧的那些话,“有人生,没人管的野种”。而且还捎带着把虎子的辈祖宗都骂了个遍,虎子的外公习惯下午时分蹲在自家的茅坑里拉个屎,这一个礼拜,他皱着眉头,怎么也拉不出来,估计是气的拐肠子打了个弯儿,屎憋在里面出不来,听着王大满的老婆骂完了,他便用土疙瘩擦了屁股,大吼一声:“造孽呀”,随后提起裤子,低着头走出茅坑。
“虎子,对不起”我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话。
“没事,敢于承认错误的同志就是好同志,我们还是好哥们儿”虎子坐在冰车上呲溜一声滑过我的身边对我说道。
“你不听听我给我爸怎么说的吗?”
“你给你爸说什么都无关紧要,只要你没事就好,我的话,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我随后搭腔道:“死猪不怕开水烫,哈哈”。
“对对对,死猪不怕开水烫,我的名声已经很臭了,再臭点也没什么影响,我已经这样了,村里人不会因为我做了一件好事而念我的好,当然也不会因为我又做了一件坏事而更加的谴责我,我已经臭到底了”他说的云淡风轻,我听着也有几分道理,但内心还是愧疚难当,我在别人眼里一直是文化人,是正人君子,做了错事没有勇气承认,而且还嫁祸给自己的玩伴,这是一个所谓文化人能做出来的事情吗?我此时甚至开始有点埋怨虎子了,他为什么不谴责我,为什么还要选择原谅我,也许在他眼里,我是他在这个村子少有的好哥们儿,一个好哥们儿做错了事,原谅他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是他的这种豁达和宽恕,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心理煎熬,对于他来的宽恕来说,我就是一个狭隘,自私的懦弱鬼。尽管这件事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这也仅仅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我也不希望这件事情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害怕别人对我的非议,我害怕父亲对我投来失望的眼光。
“那这件事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我知道你会保密的”,我确实有些不安,我害怕虎子将这件事给别人说出去,那么我的名声将毁于一旦,因此我说出来这句话来兜底。
虎子看出来了我的担忧,飞驰的冰车停在我的跟前,这庞大的冰车和虎子带来的冷风,让我打了一个激灵。
“放心吧,我是喝羊奶长大的,骨头长的硬,老虎凳,辣椒水伺候也绝对不会说出去,不信拉钩”。
我放心的和他拉了勾,心里暗暗的骂了自己一句:“畜生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又一次将自己的狭隘暴露了出来,一个“野种”的心胸比我的还要开阔,我自愧不如,嫉妒的种子终于按捺不住雨水的浇灌,开始发芽了,我嫉妒虎子的自由,他的豁达和他对待朋友的真诚,而我好像怎么也做不到。
这件事情还是我自己的虚荣心酿下的祸事,那天还是和虎子在沟里滑冰车,虎子的冰车又长又大,很轻松的就能穿过冰窟窿,我不甘示弱,非要证明自己的冰车也可以,就滑着自己的冰车向冰窟窿里滑去,我挑选了一个相对较小的冰窟窿,就有很大的几率通过,但是冰窟窿周围的冰层都是很薄的,在我快要滑过去的时候,冰窟窿周围的薄冰裂了,随之我就掉到了冰冷的河水里面,像一只落汤鸡,河水冰冷刺骨,还好不太深,我立马站起身拉出我的冰车,但是早上我妈才刚刚给我换好的新棉袄,新棉裤都湿了,十冬腊月穿着湿了的棉衣棉裤,一会儿就会冻成冰棒,穿着湿了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