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你是娼妇吗?”
“呃?”
“就因为世人眼里,娼妇是肮脏的吗?”
荷花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着。
双眼婆娑的女子,用没有牙齿的嘴,紧咬住肿胀不堪的下唇。
不知从哪来的力量,她用发泄诅咒般的声音,歇斯底里呐喊道:
“既然您说阉人和娼妇是一样的!那您应该知道,像我这种人,根本就没有值得您舍命相救的价值。”
“世人怎么看又能如何?!!!”
突然间的咆哮!
架起火红的剑刃。
这一刻,展小春的声音史无前例般的斩钉截铁。
被血染红的双眼,注视着敌人,是前所未有的清明。
“在下的手有着无数无辜者的鲜血!即便这一切非我所愿,也无法否定我是个血债累累的罪人!
但即便如此,我这等阉人也有想要偿还哪怕一丁点罪孽的愿望!
娼妇如何?阉人如何?世人道我龌龊又如何?!
真正龌龊的事,是沉沦泥泞,却不愿沥沥前行!
真正龌龊的人,是口口声声说着侠义,却对陷入囫囵的可怜女子见死不救!”
话音落,这一秒,展小春身上爆发出了绝强的气势。
明明伤痕累累,明明连站着都要竭尽全力。
他身上的豪气,却逼的所有武者连连后退!
展小春长剑一挥!
这一刻,荷花眼中,展小春的背影变得伟岸。
“东厂…不,千武宗展小春在此!贼人谁敢一战?!”
那咆哮宛如汹涌的波涛,撞击在她那颗已经死了十年的心中。
周围武者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个个面露惧色。
明明是濒死之人无需畏惧,但那一声咆哮,其中的豪气却震的人心神不宁。
“表字配阉狗,真是天长地久啊。”
龟婆三此刻已是怒火中烧。
眉目扭曲的她,面容形同恶鬼。
“给我上!把这对狗男女碎尸万段!”
周围武者得令,这才从刚才那声咆哮的畏惧中回过神来。
所有武者更是大声咆哮,一拥而上!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展小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怒吼。
面对几十倍于自己的敌人,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头直上。
荷花称我为大侠。
是啊,我确实算不上什么大侠。
但就算是这样的我……
心底也有想要维护的仁义!
在人群中,展小春抱着必死的决心挥舞着手中的剑。
纵然真气已经耗尽。
纵然无论怎么呼吸都无法缓解疲惫。
纵然每中一拳一脚,就会多断一根骨头。
展小春的眼中,也没有任何迷茫。
虽然眼睛已经看不见了。
虽然嘴巴里只剩下了血的铁腥味。
展小春也依旧勇往直前。
直到最后。
哐当一声。
剑刃落地。
大量的鲜血,染红了那七尺长剑。
展小春。
倒下了。
“大…侠……”
荷花艰难的呼唤着。
然而那坚毅的身躯下,逐渐扩散出一片血池。
龟婆三看着已经没气的展小春,嘴角微微勾起。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阴谋,没想到真的只是过来送死而已。”
她说着,冷喝道:“把荷花吊死,快点收拾东西走人!”
“大侠…展大侠……”
被人重新扛起的荷花无力的呼唤着。
此刻她不畏惧死亡。
她只希望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那请至少…
至少让这个名叫展小春的男人活下去。
“展大侠!”
挂上吊柱的最后一刻,荷花不知哪来的力气,歇斯底里的吼了出来。
……
咚咚。
漆黑的,冰冷的世界。
自己是白的,世界是黑的。
一声心跳,突然闯入了这沉寂的世界。
那是吵闹到足以吓到死掉的东西的声音。
展小春迷茫的望着虚空。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的远。
仿佛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
我,什么都没做到吗?
【什么是正义?】
谁在问我吗?
正义?
我只是一个东厂的有狗,滥杀无辜的走狗。
问我这种问题…难道不会考虑一下对象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