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李夜墨,你笑什么?”
“我没有笑……”
“还说,你嘴都要扯到耳朵了!”
“这就是平常的表情,嘴巴就是要扯到耳朵的。”
“我怕你把耳朵吃进嘴巴里。”
“有时候,耳朵就是要吃进嘴巴里。”
前往崆峒山的路上,初冬的草木凋零,树枝苦巴巴挺着,像一条条枪,像一支支箭,荒草销骨,一地金黄。
李夜墨背着两个包裹,和钟晓有说有笑地赶路。
幸福的感觉像潮水一样,随着心跳一股股扑打在二人胸膛里,这幸福一定掺了酒,灌得人醉醺醺的,从见面起一直到现在,走出好几日,数百里了,还止不住笑。
止不住笑,向每一个路人问好,说你好,秋天好,冬天也好!伸手去摸每一只飞鸟,祝福每一块石头,从每一片黄叶中看出桃花来……
路人见了这对甜蜜的小傻瓜,也要忍不住想:发癫啦,世上有什么事值得这么快活?
你等的人恰好在找你,你找的人恰好在等你,做多少世乌龟,才能求来这般完美的契合,最妙是此时恰好在一起,那……就要许愿永远不分离!
越靠近崆峒山,能遇到的江湖人便越多。
今年的雪来得格外的迟,空气清冷干燥,直到现在也还看不出要下雪的劲头。
江湖客们早早就来凑这场热闹了,有些脸面的直接住在崆峒派里,其余人则要按照来得先后次序预定沿途的旅店,崆峒山附近的旅店,在两个月前就住满了。
这个时间来的,恐怕要在距离崆峒山百里外的地方才能找到住所。
李夜墨和钟晓倒不用担心,这般江湖盛事,火船帮和天门都在崆峒山附近买了数座几进几出的房产,火船帮子虚堂和天门荧惑堂的双料堂主李夜墨,即使他不去,也须得有人替他空着数间屋舍。
行至太统山下,李夜墨忽然望见两个半生不熟的人。
道路旁支着简易卦摊,一个须发皆白的邋遢道人,身后跟着一个身高七尺,却穿着红色肚兜,梳着总角小辫的痴憨童子。
上次见到他们,还是在嘉陵江附近的一间酒铺里,那时顾小公子还活着,他与仵向北,小龙女与即黎,还有顾小公子五人坐了一桌,暗中躲藏着败剑仙司徒盛。
这两人走过来,痴憨童子唱着古怪儿歌,老道开口便是:哎呀,快走快走,一间小铺,聚来全是苦命人,逃也、逃也!
好一个口脏的骗子!疯疯癫癫,痴痴傻傻,这一对祖孙在算命的行当里,不被打死,也要被活活饿死。
在这样欢快的时候看到这对祖孙,李夜墨起了让他们再算一卦的心思:你说我命苦,你瞧我现在多快活,给个皇帝也不换哩!
然而,这对祖孙正躬着身子,向一个不足三尺高的道袍稚子连连讨饶。
“臭李夜墨,你瞧那小道士,像不像你家老五?”
“像也不像,身高年龄,衣着打扮,甚至长相都像,只是我家老五心善,即便受了委屈,恐怕也学不会这样咄咄逼人,如果将来我不在江湖中照拂,少不了要受委屈。”
钟晓掩着嘴轻笑,向李夜墨一拱手道:“你怎知这位小道士不是在受委屈?李少侠,劳烦您路见不平,照拂照拂?”
李夜墨把肩上两个包裹取下来,放在钟晓怀里,虚掀前襟,剑指向卦摊方向一抬,唱道:“得令!”
走近卦摊,却见痴憨童子瑟瑟发抖,邋遢道人口中称谓居然是“小老爷”。
李夜墨径直坐在小道童身边,向邋遢道人问道:“你们好大的胆,青山圣地之下,光天化日之中,居然敢欺负小道士!”
邋遢道人闻言立刻哭天抢地,“你不要平白构陷老道,我哪里敢欺负小老爷!”
小道童冷笑两声,显然对邋遢老道的话并不相信。
小道童目光转瞧向李夜墨,鼻子嗅了嗅,继而小手掌在鼻子旁连连扇动,好像闻到了什么臭不可闻的味道。
“我说,你身上为什么有那个垃圾佬的味道?”
“什么垃圾佬?”
小道童伸手摸向李夜墨腰际,惊得李夜墨连退了好几步。
“哦,知道了,九解呀?她居然送给你,你有缘嘛,你有缘嘛!?”
小道童叉着腰,上下打量着李夜墨:“是有一些,但不多……”
李夜墨捂着九解,问道:“你怎么知道九解的?你是琳仙子的弟子?”
小道童翻了个白眼,“鬼才要做垃圾佬的弟子!”
钟晓这时也过来了,扶着小道童的肩膀,喝道:“是不是你们在欺负小孩?不知羞!”
小道童看见钟晓,立刻眉开眼笑,“姐姐,没有人欺负我,是我自己忘了回家的路,让这个臭道士带我回家,他死活不肯,我才赖上他的。”
“不算赖不算赖,能负责小老爷吃喝用度是我的光荣。”
邋遢道人抖动着雪白须子,恭敬道:“小老爷,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