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渐渐西沉,时间已到了三更时分。
加哈努发出几声嗡嗡声,提醒众人尽快离开。
蒋钦歉意的向钟晓看了一眼,低声道:“小丫头,这次离开九江门,按道理就该放你回去和情郎团聚,不过眼下月儿的状况你也见了,我和加哈努照顾起来终究不甚方便,只能拜托你,与我们同行一段时日。”
这几日,小柴房里相依为命,三人已经有了友谊,钟晓当然答应,开口问道:“蒋前辈,如果你还没想好下一步的去向,我倒有个提议,阿依姑娘如今伤重,须得寻一位名医,我和墨哥在去乱鸦坡之前,曾在唐家堡与红酥手苏欢相识。”
蒋钦闻言面露难色道:“这般重的伤,不是名医能处理的,我要给月儿去找这世上最好的药。”
钟晓愣住片刻,似乎明白了几分,问道:“前辈所说的,难道是药王谷的金凤花?”
若是得到起死回生的金凤花,或许阿依的伤势真能有救,纵使四肢不能再续,但一定能够活很久很久,可是三年一开的金凤花才刚刚分罢,药王谷恐怕也找不出多余的。
加哈努放出虫子在前面探路,蒋钦提着两把短刀压阵,钟晓将盛放阿依的坛子抱在怀里,小心翼翼跟着二人。
出了九江门,几人摸索到嘉陵江边,解了一条小船,一路向着药王谷方向去。
次日,陈北伐被几位堂主匆匆唤醒,言说义厅里,叶断山的头颅叫人砍了下来,花瓶似得摆在桌上,当下暴跳如雷。
整个九江门随着赤地玄武的怒火,再次肆无忌惮的激流动荡。
柴房里的钟晓和阿依不知去向,自然明白是蒋钦和加哈努所为。
陈北伐发下杀帖,要追杀逃跑的蒋钦和加哈努,连带着钟晓也有份,阿依侥幸不在其中,没有谁认为她能活下来。
蒋钦带着众人一路寻找到药王谷附近,这才知道大家都已经被九江门追杀,所幸没有引来什么高手。
蒋钦将众人安排在一座废弃的城隍庙里,虽说钟晓也有武艺,可带着阿依总不让人放心,蒋钦便嘱咐加哈努一起留下,如此便只剩下他一人,独自前往药王谷。
临行时,钟晓将身上所有值钱的物件都拿与蒋钦,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够,又要将身上穿的金丝软甲脱下来做质。
蒋钦吃了一惊,小姑娘身上居然有这种宝贝,可也还是拒绝。
这世上真正昂贵的东西,是不能用钱买的,因为他说不上价格,不能按一两二两的算,要按一条二条的算。
蒋钦亮了亮手里的短刀,洒脱笑道:“老子要用药王的命买药王的花!”
为了避开被九江门杀贴鼓动的众人,蒋钦直到天擦黑才敢出门,身体缩了缩,又小了几分,贴着墙根向前,若不仔细分辨,只会当作是一只黑猫。
到了药王谷,蒋钦甩开一条钩索跃过墙头,再顺着柔软的树枝滑落到地上。
四周尽是黑漆漆的,蒋钦一迈脚就感觉踩到了几样植株,药王谷没有花圃,所有能见着土的地方都种着药材,不论外面多娇嫩金贵,到了这儿,似乎只要有水和土就能活。
满鼻子都是药香,蒋钦努力睁着眼睛,勉强分出道路,尽可能的放轻步子向前。
他不是药王谷的客人。
钱不够多,位不够高,武功也不够好,这种人往日甚至进不了药王谷,他们拿不出能打动药王的代价。
但他有刀,可以架在药王张素问的脖子上,逼着他交出来,唯一的不足是药王现在还不在他手里。
“汪汪汪……”
身后忽然传来的狗叫声将蒋钦吓得一个激灵,连忙摸出双刀按在地上。
这是地趟刀的起手势,双脚并双手一起在地上,随时都可以一个打滚,前后左右自如,身体也能遮住刀锋避免刀刃反光,出其不意。
蒋钦心里只期待这条死狗能扑上来,然后尽快结果它的性命,还没抓到药王,可不能再叫他狂吠下去。
然而天不遂人愿,这狗始终和他保持大约一丈的距离,左右扑跳着大叫,就是不肯再向前一步。
蒋钦认出这只是一只小哈巴狗,不由得心里恼怒。
这种小畜生,生的娇小而不威猛,本领弱,只仗着满身长毛,舔痔苟活,总有人庇护着,叫声比那些大狗还要响亮两分。他冲你叫却不敢上来咬,你若追他他就逃,你回过身他又在叫,不论对上谁,他总在赢。
难道才刚刚进来,事情就要败露在一条小畜生身上?
蒋钦心有不甘,满嘴钢牙紧咬,向前摸索了两步,那狗立刻受惊似的,发出呜呜的惨叫声。
“玉狮子叫什么东西欺负了?”
一盏算不得太明亮的灯笼晃破黑暗,慢悠悠从前方圆门转过来。
蒋钦猛然收缩身子,打了个滚,扑进药田。
那狗见蒋钦忽然变小,胆子又大了,站在药田边上,冲着蒋钦继续狂吠,还好提着灯笼的人看狗要进药田,抢上前几步,一把拦腰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