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咳到最后,嘴角处都开始有紫黑色的血液溢出。
但他却浑然不在意,反而松开了那只按着腹部伤口的右手,又自袖口处取出一块黑色的腰牌来,便竭力朝柏武递了过去。
柏武接过这枚沾着血污的黑色腰牌,却丝毫没有喜悦,反而忍不住心中的担忧,当下便在典宗身前蹲了下来,满脸紧张道:“典大哥,你没事吧?”
“无妨。”
典宗眼下仍在咳嗽,甚至连笑的力气都没有了,却是突然挣扎着身子向前倾,抓住了柏武的手,费力道:
“拿着我这份腰牌……去找那位邺城御史王……王昶,告诉他你乃是靖安台的密谍,然后,将我给你的木匣……亲手交给他!”
“这之后,帮我……帮我照顾好铁牛!”
“典大哥!”
柏武明白典宗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当下眼眶也不禁有些湿润了。
而他原先对典宗欺瞒自己的那一丁点不满,却也是已然彻底烟消云散。
至于那桩所谓的富贵、那最少是七品的什么官职,他居然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反而恨不得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最好,时光能倒流到几个月前的模样。
那时候,一众年少轻狂的游侠在闹市街头处对酒高歌,整日畅谈着人生的理想和志向,路见不平便敢拔刀相助,甚至市坊间的恶霸都畏惧他们如虎。
那段时光是多么单纯,而又多么快乐啊!
然而不过几个月后,他却连最后一个好友都要失去了。
“我还没死呢,你小子……怎么哭了?”
典宗望着柏武,难看地笑了笑,目光也难得柔情了起来,最终道:
“你和我年轻的时候很像,可之后……我却走上了复仇的道路,我给自己取字号为虞……虞长,便是希望……自己能化身行刺的鱼肠剑,最终……能亲手手刃仇人!”
“我……从不后悔当初复仇的……决定,但我却希望……你能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希望你能将……将我们曾经信奉过的道义……坚持下去,既然……你喊过我这么多次大哥,那么最后……我便以这兄长的身份,替你取‘子义’为表字吧!”
“从今往后……你便叫柏子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