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龄院,历来是王家当家家主住的院子。这一任的家主王宏却没有住在松龄院,而是住在西院的沁心院,松龄院如今住着王家的老夫人,王宏之妻孙氏。
年代久远的宅子总是不可避免的充斥着一些腐朽的气息,特别是像王家这样的簪缨世家,老家具老器皿的传承也是家族底蕴的一种彰显。
三娘从进入孙氏的这间卧房起,就感觉自己被一种古老的常年不见阳光的腐朽气息包围了。空气里的味道像是打开了一个放着许多樟脑丸和积年被褥的大木箱子。
像是突然走进了尘封已久的历史之中,不太真是。特别是当隔壁孙氏房里,那个有些过度地紧绷与颤栗的声音响起的时候,这种仿佛凝固在了时间中的沉闷更加让人有些喘不过起来。
“昨日晚上下了一夜的暴雨,庄子里周围的路都不好走。今早上天亮后,村子一个拉牛车的把式进城的时候,不小心连人带车翻进了山沟里。呼救了半天才被人听见,救了上来。谁知他上来的时候却被像是被吓得不轻的样子。”
那声音顿了顿,似是拼命咽下了一口唾沫:“那赶牛车的把式说,山沟里背阴处的一座坟,被从上坡上冲刷下来的雨水冲垮了,棺木却从墓穴里浮了上来。他本想走过去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陪葬品发一笔小财,不想走进一看却发现那棺木盖子是打开的,里头的尸骨面目虽因泡过水已经有些浮肿看不清楚,但是七窍却是仍是不断往外冒着黑血,那双摆放在胸口上的手的十指也是血肉模糊。”
“你是说那座坟是……”常嬷嬷惊声道。
“就是那一座坟!就是雨来的那座坟!”福全家的声音有些神经质的尖锐:“当年那些道士说要找一处阴气聚集之地以镇压厉鬼的怨气,所以选了庄子两里外的那一处山沟。”
“会不会搞错了,那是别的什么人的新坟,正好埋在了附近?”常嬷嬷问道。
“不会错的!我当时听下面的婆子回来说起这桩事,心中就起了疑。于是带了几个人特意下到了山沟子下查看,我……我看见了……”
“看见了什么?”甘草的声音也带着紧张。
“我看见那确实是雨来的坟,那身衣裳,鞋子还是我当年和甘泉家的给她换上的,错不了。”福全家的惊恐地道。
“可是那人已经死了十几年了,按理说早就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了,怎么会尸身和衣裳都完好无损。”常嬷嬷有些不可置信。
“我听说,若是有人冤死的话,因为戾气太重,那怨气可以保持尸身一直不腐烂,知道报仇雪恨为止……”
“闭嘴!”孙氏厉声喝止了福全家的那战战兢兢的话。
“什么冤死?谁是冤死的!你说的是什么糊涂话。”
那边静了一静,半响无人答话。
“那具棺木现在在哪里?”似乎是过了很久,三娘甚至能隐隐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孙氏才声音有些暗哑地问道。
“奴婢找了几个村民将那口棺材的盖子合上了,只是那棺材奴婢不敢乱动,怕怀了什么风水。”福全家的听着像是比刚才要冷静一些了。
“福全跟你一起来了没有?”
“他也来了,在外头候着呢,老夫人有事情尽管吩咐了他。”
“你让他明日一早就拿了我的帖子去找清风观的静虚,让静虚跟着他再去一趟城外的庄子。当年这件事就是他信誓旦旦说会给我处理好的,出了乱子自然就该由他去善后。不然他以为我们王家的银子就这么好拿!”孙氏冷冷道。
“是,也不用等明日了,夜长梦多,奴婢这就要他去。”福全家的忙道,仿佛突然找到了主心骨。
孙氏没有说话,应当是点了头的,三娘听到了一阵急急的脚步声往外去了。
“老夫人!”
“老夫人!你怎么了!”
常嬷嬷与甘草同时惊呼出声。
“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孙氏的声音有些疲惫。
“就是头有些疼,常嬷嬷你来给我按一按吧,甘草你先回去睡。”
甘草应了声是,接着又是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过了一会儿,三娘觉得有轻微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接着屋里的光线突然一亮,有人拿着烛台走了进来。
那人似是在屋里打量了几眼,接着又悄悄退了出去,帘子一放,稍间里又暗了下来。
“到底是小孩子,睡得沉着呢,眼睫都没动一下。”三娘听到常嬷嬷轻轻地对孙氏道。
“这边说了这么些话都没醒?”孙氏淡淡道。
常嬷嬷顿了顿,说道:“刚刚在睡前,那个叫白英的丫头端了一碗安神茶来给三小姐,怕她换了床睡不安稳,三小姐喝完了也顺便赏了那丫头一碗。想是因此才睡的这般沉吧。”
孙氏没有话了,应当是信了常嬷嬷的说辞。
三娘松了一口气,她是真的不想知道孙氏以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