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前两步,刀在土西人脑袋前晃着,“你莫装,再不上去我可不客气了。”
土西人身子微动眦牙咧嘴,“没劲了,你去扒吧,要不就都憋死在这儿。”
这小子口口声声喊我小子,自己耍起无赖来才真象个小娃子,可还真拿他没办法。
土西人又呻唤一声,“这浑身疼,真没力气了。你要也扒不动的话,就都死这吧,好歹你也算埋在故土了,可怜我身葬他乡诶。”
土西人全不管悬在脑袋上的刀,手撑着地缓缓收回一条腿,眦牙咧嘴倒吸一口气,“这会儿脚也疼,象是崴了腕子。”
嗨,竟慢慢悠悠开始脱靴子。
什么味?宋双吸了吸鼻子辨识着。嗨,是这小子的脚臭味诶,自己还吸呢!
忙掩了鼻退后两步,“你小子脚真臭。”
土西人的脸忽地就红了。
只是灯光微弱,宋双哪看着土西小子脸上的红。却见手在脚腕子捏了捏,鼻子里冒出一声轻斥,“十多天没脱靴子了,闷这里头,公主的脚也是臭的。别说公主,就是仙女的脚也是臭的。”
慌慌把靴子又套上了,“一捂十几天,不臭是假的,除非不是人生肉长的。嗯,何况我一个大男人。”
宋双忍不住笑出声,“就是,臭就臭吧,男人嘛。诶,只可惜我饶你一命,回了土西,却因这臭味怕是你那邻居,噢,就是那个我们西国的姑娘,怕那姑娘更不待见你了。”
土西小子又一声鼻斥,“你以为你不臭,你自己的臭自己闻不到罢了。你当刚才是被你扑倒的,是被你身上的臭气熏倒的。”
宋双一愣,还真朝自己身上吸了吸鼻子。
没闻着什么味,但想起营房里各色气味,一群糙汉子,就没见洗过澡。别说洗澡,就是衣裳也难冼一回。平日里或训练或出工,都是出力流汗的,哪能没些气味。
想是这土西小子说得对,自己身上的味闻惯了,反而感觉不到了。
只这时候琢磨的不该是气味,这菜窖里再待下去,怕闷得气都喘不过来,还辨什么香臭。
“嘿,小子,往里面挪。”
“干嘛?”
“往里挪,离我远点,别是我在这儿扒窖口子,你背后下黑手。”
“哼!”土西人轻篾地一声,“土西人没你们西国人的阴。”
说归说,土西人还是穿好靴子硬撑着站起身,又是眦牙咧嘴嗞溜溜倒吸着气,拖着条腿斜七歪八地朝里去了。
“好了好了,别往缸那边去,是不是想拿缸盖子砸我。”
土西人冷笑,“贼倒把人当贼防。”
“往墙边靠,不要离砖垛子太近。”
土西人摇头唏嘘。
“好了,坐那儿别动。”
土西人还真靠墙坐了下去,长出口气后开始捏腿揉腰。
宋双再次爬上缸去,一边时不时朝土西人看上两眼,一边拿刀朝窖口子上捅。
几次扑簌簌或多或少的灰土落下后,有微微光亮透进来。
两只耳朵换着朝向窖口,听不到上面有什么动静。
又搡开几根椽子,窖口上就只横着那根烧焦的梁木了。却是这房顶子薄,塌下来也没多少东西。
又试着推那大梁,虽是外表烧得焦黑了,推却是推不动的。
那大梁正横在窖口中间,两边都露出半尺的缝隙,人想钻出去是不行的。
便拿刀去砍,空间小又施展不开。
“你也是个没脑子的,刚才见你推开了几根棒子,就不会抽一根下来撬那大木头。”土西人站起了身,朝宋双这边张望。
“坐下,”宋双手里刀朝土西人指指,“我不知道撬啊!窖口上的土块子清干净了,别处还压着呢,那椽子哪抽得下来。”
土西人哦了一声,“那缸盖子是木头的,也厚实,虽短些,多少借些力。把刀给我,我给你削一根棒子出来。”
土西人又站了起来。
“老实坐着,我自己来。”
土西人一阵子笑,“小心眼就是小心眼。”
劈开缸盖做了根棒子,虽只一米长些,搭窖口沿子上多少借些力,宋双吭哧吭哧一阵子,终于腾出了可以钻出去的空隙。
原来,整开这窖口子如此简单。
慢慢探出个头,天麻麻黑,静悄悄没一点儿声音。
急又缩回头来,果然,土西小子已站起身来。
“别动。”宋双刀一指。
土西人倒乖,还真不敢动了。只是露出满脸的可怜相,“嗨,你听我说,这么长时间了,要是你们的人胜了,早就有人扒这窖口子了,得拿土豆吃啊,是不是。”
停了停,又是满脸的真诚,“上面要有人,肯定是我们的人了。想你也知道,土西骑兵就是草原上的狼。你上去了,他们还不给你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