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有东西能瞒过此时的他。
但却不包括面前之城,之鬼。
入城之前,他心中已照出此城根本,交谈几句,无需道一图窥探,也已隐隐推算出此人底细。
只是尚有些东西,并未推敲出来。
话音至此。
梵无一已彻底无有了表情,一双眸子也被灰色覆盖,死气沉沉:“你,说的很对,很对”
低沉漠然的声音之中,梵无一轻扣桌面,发出急促而又悠长的哒哒之声,传荡又传荡:
“可有一点,却是差了!”
“哦?”
安奇生瞥了一眼悄无声息后撤的公羊焱几人,方才道:“是吗?”
门主
公羊焱已退出酒楼,面色却越发沉重。
真身被挑破,气氛已压抑到了极限,偏偏两人比之之前还要相谈甚欢。
这一幕让公羊焱等人心头越发发毛,退走的速度也越快了。
虽然他们知晓,那梵无一如此姿态必然表示了此城无法离开,却怎么都不想留在那让他们如坐针毡之地了。
此时退的稍远,几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惊魂未定。
隐隐间,只觉一股惊天动地的风暴,正在酝酿着。
“你看出我出不得此城此地,看出此地是囚牢,看得出我乃孤魂执念,可你若认为我是被人囚禁于此。”
梵无一自然不在意一人一驴一猫一菘菜的去留,所有的注意力,尽数放在面前这语气平静,淡若云烟的道人身上:
“那你,就错了。梵某,乃自求!”
他于此城之中近乎无所不能,感知之敏锐,远非寻常人可比。
就如此时。
他可以清晰的感知到,这道人平静随和的外表之下,是一股强横到难以想象的气血之力!
那气血如柱如瀑,旺盛已极,含而不发,其中的强横意志却似已然要将此处天地撕裂了!
这样强绝的体魄,他只在残缺零星的记忆之中见到过。
让他,也不由的心生忌惮。
“数万年前,前朝无道,天下共伐之!那时,龙蛇并起,天骄豪杰层出不穷,更有不知多少妖魔鬼怪横行无状”
梵无一缓缓诉说着,其眸光开合之间,灰白之色都似有波澜:
“夏禹盖世无敌,纵死亦是雄峰,仅仅是其死后留下的一根灵阳棒,已为残夏续命万载。夏之太子启,虽平庸,凭借此棒,却镇压了天下万载。纵诸法身群起而攻之,亦不能敌”
梵无一话锋一转,说起当年。
安奇生眸光一动,却又平复。
“然天不可逆,夏灭乃是神谕,天命之所归。三尊大帝合显圣强者七十二,又有僧道圣地出谋,终合击夏启,一战,启灭鸣条山,大夏终亡
可参战者,已仅剩三分之一,更多有不可逆之道伤在身”
话音至此,梵无一长长一叹:
“人欲无穷,哪个,又想死呢为了不死,我求诸于僧道二圣地,先上道宫,又登须弥”
梵无一心中有着波澜,恍惚之间,回想起了曾经。
他出生于禹灭之后,大夏摇摇欲坠的乱世边疆,家中贫寒,困顿无比。
后得人资助,口腹可饱。
然而人欲无穷,适逢乱世,又有奇遇,短短万载,竟让他融大夏武道与须弥佛法于一体。
炼成梵武法体,更上窥显圣至境。
于人世,他已是一人之下亿万万人之上,于修行之上,他已是法身成就,上窥显圣。
若于上古,已可邀仙弈棋,登天为神!
更进一步,甚至可成佛作祖。
他,又怎么舍得死?
怎么愿意死?!
“我嗯?!”
梵无一本在诉说,突然之间感觉到不对,神色顿时一变。
自己,为何要说这些?!
分明
他心中一震,长而白的眉毛已然瞬间一拧,眸光之中灰白沸腾,迸发出雷霆暴怒:
“窥探于我,安敢如此?!”
怒!
暴怒!
梵无一心中惊怒已极,万没想到,自己居然在无声无息之间被人暗算。
这一怒,天地之间,风云顿变!
轰隆隆!!
公羊焱等人正自寻找出城之法,陡然间听到一声响彻寰宇的碰撞之音。
蓦然回首。
就见天地间陡然亮起万丈光芒!
堂皇灿金之色,瞬息之间,已压过了十重光圈垂流之下的猩红之色!
一股至阳至刚的血气,在那宛如宝塔一般罩住此方天地的十重光环之下,急剧膨胀!
而,随之而起的,是一道充塞天地般的宏大之音:
“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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