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很多年不曾有过这般情况发生了。
这,就是预兆。
不祥之兆!
“祥如何,不祥又如何?”
雄浑如山的佛音自屋内传出,带着洗涤人心的神异之力:
“般若已成,如来亦成,吾之极限到了,再难进一步,那意功行深厚,暗里更有谋划,若其十经问道成就,下再无我等容身之地。
不得不为,不得不为。”
咔咔
话音传荡的同时,紧闭的屋门发出丝丝呻吟之声。
后一下洞开。
隐隐间,可以看到其中一座白莲台之上盘坐的僧人。
“事关我如来院万载传承,不得不慎重,更慎重。”
如真老僧双手合十,低声回应:
“意盘踞龙气国运之上,于这大青近乎无敌,总该从长计议。”
他并非怕事之人,但是此事未免太过重大。
以他的心性,也有些无法抉择,心中生出忐忑来。
此事若败,如来院千万和尚,无数信众一夜都将将是梦幻泡影。
“甲子来,你参与朝政,扶持历代太子,筹划了几次刺杀皇帝的计划,却全都失败了,你可想过,是为什么?”
屋内,雄浑的声音再度响起。
如真老僧微微一愣,随即回应:
“亿万民众人心所向,修行者难免束手束脚,加之龙气护体,那老皇帝命未断,方才难以功成”
“非是如此。那老皇帝为意谋划之中重中之重的一点,你认为保护他的,仅仅是那表面上的那几个辈吗?”
如意僧不带丝毫波动的声音传出:
“会暴露出来的弱点,往往不是真正的弱点”
“嗯?!”
如真老僧心头一震,随即又是摇头:
“意教两大渡劫客卿,六大真人长老皆有我等窥视,他们甲子里倒有多半不曾回城,那萧奉虽得意真传,又为副教主,但其未渡过四九雷霆,若有异动,亦瞒不过我才是”
他行事未必称得上完美无缺,但也不至于连保护者是谁都不知道。
如意僧轻轻一叹,声音中有了情绪起伏:
“你还错漏了一个人,他”
什么?!
如真老僧身子一颤,如遭雷殛:
“他,他”
种树,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灵植尤其如此。
从土壤,水分,选种,光照,灵气,甚至地脉风水,星辰月光都有着种种考究。
大雪簌簌而下,整个意教之中九成九的地方皆无雪花飘落。
唯有后院篱笆围起来的草庐,被大雪所覆盖。
篱笆前,引自万里之外的灵泉缓缓流淌着,雪水混杂其中,不见丝毫冰冻。
意真人没有闭关。
或者,他已经无需闭关了,只是比起招待诸多门派之人,他更喜欢种树,浇水,松土。
滴答
一滴滴香火汇聚而成的灵液自水壶之中滴落而下,拍打枝叶,流淌在五官俱全的人形果子之上。
“地万物同根同源,本应无有区别,却总还是要通过种种手段,转换,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意真人提着水壶,似在自语一般:
“造化之奇妙,意之玄妙,真真无可言喻”
萧奉立于篱笆之外,静静的倾听着,看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待得意真人完之后,他才微微躬身,汇报着:
“西山万法高台已经快要修建完成,月余之后就可举行万法大会,若教主需要,还可更快完工。”
意真人精通先数算,很多事情根本瞒不过他。
只是,他知晓归他知晓,该汇报的他却丝毫不会遗漏。
意道饶弟子非他一个,他能成为副教主,自然不是无因。
“那也不必。”
意真人摆摆手:“寒地冻,施工终归要死太多人,虽然人命贱如草,但有些没必要的事情,也无需人命去填。草,也有他的作用。”
“教主慈悲。”
萧奉点头应下,又恭维了一句。
“慈悲是佛门的把戏,咱们不兴这个,邪就邪,道就道,扯什么遮羞布,却又何必?”
意真人哑然一笑。
“终归是有,才更好收割香火,如来院的手段就更为高明,不少州府的香火已然被他们夺走了。”
萧奉试探着道。
“人非草木,纵使草木,也追逐向阳之地,这没有什么大不了。”
意道人放下水壶,裁剪起草还丹的枝叶:
“但若没有了选择,沙海之中仍有草木,深海之下也有海草,此番过后,他们也就没有了选择”
“教主高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