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鬼!是替人伸冤的可怜鬼!”赵香云终于忍不住了,马上哭道。宋高宗一怔,一时语塞,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手上那喝酒的汝瓷随即掉在地上,只听得,咣当一声,破碎开来,四下静悄悄,没有一丝声响,只听到赵香云的气喘吁吁。
“胡说八道什么,你是朕的妹妹,骨肉相连,朕如何会杀你,越说越不像话。素日哥哥如何待你,难道你忘记了?”宋高宗随即慢慢低下头,缓缓闭上眼睛,一瞬间,马上睁开双眼,抬起头,目光如炬,大手一指。
赵香云恨恨的道:“九哥,你还记得这个,真是不容易。可是你好狠心,好无情,好冷酷,为何杀了岳鹏举,连岳云、张宪也不放过,这是为何?”
“滚,都滚出去!”宋高宗魂不附体,目瞪口呆,缓过神来,环顾四周,瞪了一眼两侧宫女,目光如刀,犀利无比。八个宫女心惊肉跳,一个个落荒而逃,奔跑如飞。
此时此刻,只有宋高宗、赵香云两个人。宋高宗坐着,赵香云站着。两人眼对眼,眉望眉,鼻子呼气、吸气皆是一样的节奏。赵香云直勾勾看着宋高宗,宋高宗感到一股刺眼光束射来,他睁不开眼。
片刻,宋高宗似笑非笑间慢慢走下雕梁画栋的台阶,来到眼泪汪汪的泪美人赵香云面前。赵香云依然横眉怒目,宋高宗默然不语,眨了眨眼睛,心中恼怒可想而知。南渡以来,宋高宗从未见过有人与他这般说话,马上一脸不悦,仰天长叹:“此些事,非你一个女子可以过问,皆朝廷大事,自有道理。切莫再说,如若不然,休怪皇兄六亲不认!”
赵香云顿时泪流满面:“当年,父皇、母后、太子哥哥都被女真人抓走了,九哥你却逃走了,你好狠心,你手握重兵却见死不救。如今登基大宝,不思还我河山,还滥杀无辜。这般亲者痛,仇者快之事,非明主所为,你如何这般糊涂。”
宋高宗脸色煞白,羞愧难耐,气急败坏,说时迟,那时快,随即提起手掌,不由掴向赵香云脸庞,只听得,啪的一声,赵香云顿时捂脸,火辣辣的酸痛之感袭上脸颊。赵香云眨了眨眼睛,泪珠翻滚,泪流成河,瞅着宋高宗一时语塞,片刻,哽咽道:“好,九哥如今做了皇帝,大权在握,高高在上。你打我?你杀我也可以。可怜我赵香云死不足惜。”
宋高宗不知是装模作样,还是情不自禁,居然也泪光点点,意欲上去安慰赵香云,两手颤抖,好生了得。赵香云赶忙躲开,自己擦干眼泪,只是抽泣不住。
宋高宗寻思:“这傻妹妹肯定受人蛊惑,虽说是朕要置岳飞于死地,可也不能明说,替罪羊便是秦桧好了。”想到此处,顿时眼泪汪汪,也哭道:“你如何不懂九哥的心,白疼你一场。九哥不容易,九哥夜晚都偷偷哭,你可知道?不是九哥当年不搭救他们,九哥也没有手握重兵,你根本不知道实情。九哥手下都是乌合之众,匹夫之勇,他们哪里是投靠九哥,都是想混口饭吃。九哥当年很难,你如何知道?父皇、母后被女真人带走后,九哥以泪洗面,愁容满面,自顾不暇,在扬州差一点就身首异处了。九哥为何不在东京登基大宝,而在应天府登基大宝,就是想借着太祖武德皇帝龙兴之地的精气神,意图力挽狂澜,中兴江山社稷,恢复祖宗基业。九哥死里逃生,延续我大宋半壁江山,谈何容易?你就算不看九哥薄面,也要看在大宋千千万万黎民百姓的面子上谅解九哥才对。如若不是九哥力挽狂澜,主持大局,大宋江山社稷如何可以保全这半壁江山,江南烟雨岂不遭受生灵涂炭?你不可受人蛊惑,听信谣言,上当受骗,岳飞遇害非九哥之意,实乃他自己咎由自取,秦桧又先斩后奏,九哥并不知道其中内情。九哥得知后也是义愤填膺,把秦桧痛骂一顿。可人死不能复生,还是节哀顺变的好。是个人生死要紧,还是江山社稷要紧,孰轻孰重,妹妹你难道不明白?上次九哥就对武连他们说过,你也在场,自然听得清楚明白。九哥不议和,国库就空空荡荡。洞庭湖如若再出现杨幺、钟相这样的贼寇。军中再出现苗刘兵变,如之奈何?九哥只是学着太祖杯酒释兵权,收缴了岳飞、韩世忠、刘光世、张俊的兵权!至于岳飞案件,那也是朝廷法度,朕早已问过,秦桧办案并无差错。岳飞之死,你不必多问。伤心难过在所难免,可事已至此,就节哀顺变好了。”
“好啊,死无对证,人死不能复生,生米煮成熟饭。罢了,罢了。我多管闲事好了,九哥,你打我,我不通也不难过我心痛。”赵香云心知肚明,这不过是九哥的搪塞之言,断不可信,可岳飞毕竟遇害,不可挽回,想到这里,就拍了拍胸膛,哭笑不得开来。宋高宗哽咽道:“妹妹你心痛,九哥何尝不心痛。”
“九哥,你左手右手痛么?你左膀右臂痛么?”赵香云仰天长叹。宋高宗不知这古灵精怪的小祖宗此话何意,不过细细琢磨,马上会意,顿时一怔,默然不语。赵香云微微一笑,转过身去,一溜烟走了。宋高宗怎么叫,她都不回头。忽然之间,宋高宗什么也记不得了,脑子一片空白。隐隐约约之际,眼前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