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带她们到上善池化毒去罢。师兄素知你看破红尘不问世事,可如今黎民百姓之事还是要放在心上,也算功德无量了。方今黄河河清,瘟疫横行,我等定要大显身手才是,是也不是?”老妇人、村姑顿时暗自佩服,一个个寻思,王世贞果然是得道高人,出口成章,不在话下。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你早已下山了,没曾料想你又返回,我还想下山去呢,这倒好,去不了了。也罢,既然师兄所托,师弟我恭敬不如从命。”大嘴应声道。“大嘴师弟,何出此言,你我之间就不必见外了。我要下山去了,京兆府那边还有一位故人等候,这便告辞。”王世贞说着把方才瘟疫之事的原委简要的说给了大嘴,又和老妇人三人道别,片刻离去。
几人跟在大嘴后面继续前行,大嘴自然明白,他们刚刚经历了一场瘟疫,人心惶惶不在话下,要用些言语安慰才是。大嘴转了转眼珠子摸了摸后脑勺笑道:“你们来这里,不必担惊受怕,我等自会好好照顾你们,如今这瘟疫怕要好一阵才过的去。不必害怕,到了此处就放下心来。有何吩咐,不必见外。我终南山向来乐善好施,况且如今皇上又尊崇道家,故而照顾你们还是绰绰有余。”说着转过身去看着几人,回过头来又轻轻呼了一口气,摇摇头连叹个不住。
那村姑眨了眨眼睛呡了呡嘴唇看着大嘴心想,乃是个不修边幅之人,不过逍遥自在惯了,怕是难以平易近人。村姑又寻思片刻,这人一看就一个好吃懒做之徒,不修边幅,邋里邋遢,自然没什么本事。想到此处不觉撅撅嘴一副不以为然之状,故而此时此刻并不把大嘴放在眼里,反而还有些嫌弃之意,不过此时不好表露罢了。想到这里,随即忙道:“道长原来要下山去,都怪我们耽误你的行程,误了你的大事,实在不好意思,还望道长见谅。如若道长不好言说,也可带我等上山,再找个师父带我们去化毒也是好的,就不麻烦道长了。”
大嘴自然心知肚明,马上猜出了其中的八九分言外之意,悟出了那其中的两三句弦外之音,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喜形于色。老妇人时常上山见到大嘴都躲着走,大嘴也不生气只是淡然一笑。
如今这老妇人尴尬之余也难免不好意思,就似笑非笑地叹道:“有劳道长,这便给你添麻烦了。道长乃是得道高人,如此必是漂泊不定,云游四方的渺渺真人。我老太婆往日多有冒犯,还望道长多见谅,千万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老太婆有眼不识泰山,有眼无珠。如何就不知道有朝一日也会有求于道长了,只是往日这老脸太厚,实在不该嫌弃道长。如今落难至此,实在苦不堪言。一肚子话想要掏心掏肺的说个没完没了,想必也难让道长明白老身的苦心。素日不曾恭敬,今日厚着脸皮,还望道长海涵。”
大嘴神情肃穆赶忙应声道:“不必如此,你一个妇道人家,又这把年纪,做晚辈的如何可以让您老如此,这便不合时宜了。人生在世,难免磕磕绊绊。自打出家之日起,贫道早已看破红尘,自此清心寡欲,逍遥自在的不得了。斤斤计较之事实在非我喜好,贫道从不记仇也不结怨。老人家大可不必如此,这般折煞贫道实在不敢承受。贫道素日喜好老庄之学,故而心胸宽广,清静无为,与世无争,还望您老明白。如今瘟疫之事贫道业已略知一二,你们就安心上山,不必胡思乱想。”一语落地,老妇人顿时热泪盈眶,村姑不觉也红了半边脸,没曾料想,大嘴如此宽宏大量,一时,两人对大嘴顿生好感,心中顿时释然,不再有所抵触。
“道长所言极是,果然是低调做人的得道中人。我老太婆这一生一世,实在白白苟且偷生。说也惭愧之极,不知何时就斤斤计较,巧言令色,待人接物居然起了防备之心。细细想来,也是那年在东京元宵夜,把小孙子看丢以后就这般模样了。还记得那一年,我大儿子在东京做漕运总管,东京正赶上元宵夜闹花灯,我从京兆府到开封府,算是初次进京,好奇在所难免。带着小孙子看花灯,让一个姑娘帮忙看着孙子,老身记得十分清楚,那姑娘漂亮之极,还带着一条老黄狗。我在路对面买冰糖葫芦去了,结果回过头来,那姑娘不见了,老黄狗不见了,我家小孙子也不见了。自后我时常自责,儿子虽不说什么,可我当时那老脸没地方放,寻死觅活的哭个没完没了。离开东京后发誓再也不会到东京,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一只猫,一只狗。后来到京兆府过活,也被人骗过,搬到终南山心想不会被人骗了,二儿子的小儿子跟着我算是开开心心过了大半年了。没曾料想,瘟疫还是把他带走了,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何不令人伤心难过,伤心欲绝?”老妇人叹道,脸色煞白,泪流满面。听了这话,大嘴、村姑、小男孩,一个个默然不语。
“道长果然是渺渺真人,得道高人。王姥,您说,是也不是?”村姑见状为了缓和气氛就安慰老妇人笑道。老妇人点点头,还是难掩方才心绪,顿时泪流满面,无以言表。村姑继续安慰,用手帕不停给老妇人擦拭着落泪的脸庞。小男孩只是看着大人方才情状,听着他们方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