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贾善治回答道:“正是如此,在下当时颇为好奇,便挤到人群当中,去凑了这个热闹。”
顾仪眉头皱的更紧了,说道:“如此将人贬做牲畜一般,难道没人管一管吗?”
梁岚叹了口气,说道:“确实如此,顾仪你涉世尚浅,对我朝的律令确实不知,按照我朝律令,奴婢买卖本就是合法生意,能在市集口马行当中贩卖的,官府都要为其立券征税,这里的生意这么大,想来也是官府许可的。”
“啊?”顾仪惊讶道,“还有这样的事?这么说,李老板府上的那些家仆奴婢,也是如此这般买来的吗?”
梁岚笑着说道:“这你就错了,李老板家的家仆,多半是那些老仆自家的人,也有一些是他不知从何处领来,于府中养大的,还有一些做粗活的,也是司农寺来的,如他这般身份,是不必买仆役的。”
这话让顾仪稍微平静了一些,倒是一旁的贾善治顿时起敬,依照梁岚的话,他们说道的李老板有本事能用司农寺的官奴,想来眼前这两个看来绝不是顾仪所说的行商之人,当即问道:“不知顾兄台所说的李老板,却是做的什么生意?”
梁岚说道:“这贾公子你就不必多问了,请接着说,你挤进人群,然后如何?”
贾善治清了清喉咙,说道:“是在下多嘴了,还请见谅,人群之内有许多奴仆,很多在在来回挑选比较,所看的也大多是一些健硕的胡奴,大概是要买来做农活,也有一些在挑选女婢所织女红,大概是打算选一些回去做工,更有几位官爷和人讨价还价,似是要买些奴兵。在下本来只是凑个热闹,正待再挤出人群,却看到一处客商在与卖家争执,吵闹的很大,在下那时很是好奇,便又去看了看。”
“价钱没谈拢吗?”梁岚插嘴问道。
贾善治点了点头,说道:“是,也不是,在下在旁听了一会儿,大概听明白了,那客商打算买一女子作为奴婢,但却说那卖家拿出的那女子的券契不对,原本要出生绢十五匹来买,现在要砍价到十匹,不然就要报官,让官府的人来查这个卖家。那卖家嫌他讨价还价,便不让他买,只是客商也不愿退让,两方因而争执。”
“如此一说,这只是生意往来咯?你又为何掺和进去了?”梁岚继续问道。
贾善治说道:“这本与在下并无什么关系,在下也确实打算离开,但临走之际,突然见那客商冲进卖家店中,将那名女子拉到当街,嚷嚷着说这是卖家抢来的良家女子,这店家做掳掠人口的生意,引起一阵喧闹,混乱之中在下才看清,那女子的长相在下颇为熟悉,似是年少之时的邻人。”
“哦?”顾仪问道,“那女子你认得?确实是你的邻人?”
“在下初时也不敢肯定,于是便凑上前去,在那卖家与客商争执之际,小声叫了少时邻家女子的名字,不成想嘈杂之中,那女子立时看向了我。”
“当真是你的故人?”梁岚也颇为惊奇,问道,“你可知她因何与人做了奴婢?”
贾善治摇头说道:“这个在下委实不知,只知年少之时这家人便举家搬走了,不想竟在此处遇到,在下幼时与那女子关系甚好,于是当时头脑一热,叫住了争执的两家,要出钱把她买下来。”
“如此说来,你这是救人于危难了,”梁岚稍显赞许,“然后呢?生绢十五匹,大概是不到八贯钱吧,你有多少盘缠?”
贾善治摇头说道:“在下原以为按照这个价钱便已足够,身上一共有十两银子,剩下的银子省吃俭用一些,也足够赶到长安,到那里考个功名,谋个一官半职,也就够了,却不成想被那卖家看出了我救人的心思,于是并不立马同意我的出价,而是以言辞鼓动那客商。客商原本是看中了那姑娘,不想被我买走,便不再与卖家争执,而是与我抬起价来……”
梁岚边听边摇头,顾仪问道:“所以你出了多少钱?”
贾善治低头答道:“最后在下愿出十五两银子。”
“你不是只有十两银子吗?”顾仪问道。
贾善治低头不语,梁岚说道:“大概是头脑发热,一赌气便随便许了个数吧,身上的十两银子应该已经给了别人了吧。”
贾善治犹豫了半晌,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走到一旁,扑通一声下拜,说道:“梁姑娘所言不错,只是在下……在下已感顾兄台恩情,却仍有一不情之请!”
梁岚与顾仪也站起身来,将贾善治扶起,梁岚说道:“别忙,我看你心肠不坏,这个不情之请,顾仪,你决定吧。”
顾仪说道:“这般将人做牲畜一般买卖,我是看不惯的,不过既然贾公子你是为了救人,那我当然要帮了。”
贾善治大喜过望,在此拜倒说道:“如此,在下谢过二位大恩了。”
“快起快起!”顾仪把他拉起来说道,“曾有前辈教导过我,说行善便是行侠,这般救人于水火的事,在下当仁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