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眯了眯醉眼迷离,慵懒地伸展一下腰腹,笑道:“你这后生,在这深山荒野作甚?”
“仙长,在下王钰,行商途径此地,不幸遭山贼伏击,护卫死伤殆尽,只剩我等侥幸逃生,今我那兄长重伤在身,需早日寻得大夫救治,望仙长能够忍痛割爱,将青牛暂借于我等,钰自当感激不尽。”王钰拱手一揖,见老道坐在青牛之上,笑而不语,“仙长别误会,在下身上略有薄财,决然不会让仙长吃亏,定会奉上聊表心意。”
“哈哈,你这后生,好生无趣,贫道乃修行之人,四海为家,岂会将此等黄白之物看在眼里,休得辱没贫道,哼!”老道海饮了一口,拂着白须,冷笑道,
“在下孟浪了,还望仙长见谅,然适才观仙长所为,亦不似那修道之人,故钰会错了,惭愧!”王钰被他教育得一脸尴尬道,
“哦?你这后生可是指贫道饮酒贪杯之事?此乃小节也,贫道向来修心不修身,道即是道,非常道,心存道,道存心,何惜身乎?”老道又贪婪地轻酌一小口酒,道,
原来这是与道济和尚一般的世外高人,“仙长所言甚是,言简意赅,发人深省,在下受教了。”
“孺子可教也。”老道对眼前的年轻人突然充满了好感,这才仔细地一观此人的相貌,适才那风轻云淡的模样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怪哉!怪哉!有因必有果,缘至祸福始未料。”
此时的王钰虽然逃亡,样貌有些狼狈,但面容还算清秀,天庭饱满,眉有英气,月眉星目,日角龙颜,真是万中无一的人主之相,潜龙之姿也。
“仙长,你为何如此盯着在下?莫非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老道跳下坐骑,上前一把挽住王钰的双臂,左右端详,啧啧称奇,反而王钰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鸡皮疙瘩都出来了。
老道似乎想到了什么,想要急于求证,一把撸起他的袖子,只见他左臂之上赫然有七颗红痣,酷似北斗七星状,大惊失色,嘴中呢喃道:“龙中之龙,贵不可言啊!”
“仙长,你言之凿凿,不知所为何事?什么龙中之龙,贵不可言啊?”王钰被这个酒鬼老道喃喃自语说得稀里糊涂,眉头紧蹙道,
“贫道失礼了,适才观公子相貌,如此奇异之相貌,贫道遨游九州,阅人无数,是闻所未闻,王侯将相之姿风采尽览,不足为奇,可称人中之龙,然公子之面相,乃王霸之姿,有吞吐天地之志,本就贵不可言,而左臂之上枢星之象,紫薇应命,乃万中无一的龙中之龙,此皆乃天意啊!”
王钰听他说得头头是道,脸色变化莫测,忍不住在心中腹诽,这牛鼻子老道难不成是哪个破烂道观的道士,干脆装成神棍,逞以口舌之利,诈取钱财。
所以故意装成一副特立独行的模样,想要降低自己的戒心,还说自己有帝王之相,龙中之龙,贵不可言,果然是个口不择言的酒鬼老道。
想自己如今不过一介穷书生,未及功名,托为他人假子,尚且寄人篱下,何言富贵?当真是贻笑大方。可是一想到如今有求于他,不好出言反驳,只好颔首称是,根本未曾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多谢仙长吉言,钰承蒙受教了!”王钰郑重地正了正衣冠,拱手作揖道,“然在下好友危在旦夕,不知可否将那青牛相借?”
“罪过,罪过,贫道差点误了卿卿性命,此青牛借于你,你速将其送出山,早日救治。”老道一拍额头,恍然大悟道,
“多谢仙长,那这青牛赎买之资,在下便给仙长。”王钰正欲往袖中掏钱,
老道却制止了他,谢绝了他的好意,笑道:“我等虽然是萍水相逢,然贫道与你倒是有宿世的渊源,且贫道早有言在先,我视此等黄白之物为粪土,切莫如此,不然休怪贫道反悔。”
“我,我——仙长之大恩,在下无以为报,敢问仙长尊姓大名?他人若有缘相见,定有厚报。”如此侠骨柔肠,让王钰听罢颇为感动,忍不住开口相问道,
“呵呵!公子言重,贫道与你乃有缘之人,来日方长,定然会有重逢之日,到时公子真想感谢我的话,便请我喝壶好酒如何?兴许贫道便可将名讳相告,哈哈!”老道拿起手中的酒葫芦晃了晃,拂着白须,打趣道,
王钰躬身一揖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
老道缓缓走到坐骑面前,只见挂在一侧的黑笼子剧烈地晃动着,上面有布幔盖住,却不知笼子中乃何物?
他将布幔掀开,顶盖一揭,“嗖”地一声,窜出一道黄色的影子,箭矢一般窜出,一个纵越,窜到老道的肩膀之上。
近前一看,才发现是一只猴子,它用爪子挠着耳朵,龇牙咧嘴的,乐不可支,手里拿着不知名的野果,先把壳咬开,再用毛茸茸的小手将壳掰开,见到里面露出的洁白果肉,一把塞进嘴里。
它一边品尝着果肉的美味,一边那两只圆溜溜的小眼睛在眼眶中滴溜溜地打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