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三月一号还差两天,在外就读的学生们前几天就开始大规模返校。
晚上九点左右,南山车站候车大厅里到处都是人。
瓷砖镶嵌的壁画下面,苏元、宋雅和孙浣刚到没多久,外面携带进来的寒冷凉意还没有散开。
是县委秘书赵光开车把他们送来的,人送到车站以后他就走了。
孙嘉城和苏明山夫妇早在前几天就随着项目工程部去了通庆市,也是通北高架桥工程所在地,那里是通庆市砚山村的地界,距离省城不到八百公里。
萧念云财会大专毕业,八十年代为数不多的大学生,是资深会计,专业素养和工作经验都非常扎实,所以她也加入了项目工程部,负责来往资金以及账面上的一切事情。孙嘉城跟苏明山开玩笑说,这个项目工程部变成他老苏的夫妻店了。
人全都走了,苏家现在变成了空屋一座。
苏元父母临走前,给足了苏元一学期的费用,刚开始的时候是给两千,萧念云仔细一琢磨,又添了一千块。现在儿子不是一个人了,身边还有两个“小女朋友”呢,男孩子出门在外,不能花女孩的钱,适当的时候可以大方一点,这样才能讨女孩喜欢。
不过也叮嘱他不能随便乱花,他们去了通庆,那里是个小村子,联系不方便,如果苏元缺钱了,到时候想给他汇款也很不方便。
苏元知道,家里有点存款,也就不到两万块钱,还是死期的。眼下这三千块钱是父母平日里积攒下来的,他想说自己有钱,有很多钱,可是他不能说。那样会把父母吓到。只能拿着这沉甸甸饱含了父母一片关怀和爱意的三千块钱。
候车大厅很暖和,人头攒动。
三人紧挨着墙壁,周围到处都是人。
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宋雅清丽脱俗,一身长款红色貂绒外套的孙浣明艳动人。她们两个在人群里特别出众。不少年轻的脸孔朝着这边频频侧目,还有几个挤过来找话搭讪,看样子都坐一趟车,提前认识一下,接下来了的旅途就不无聊了,说不定还能发展发展。
苏元像守护自己领地的雄狮一样,任何外来的觊觎者都被他挡了回去。
见女孩有男朋友了,那些来搭讪的也就自动自觉的躲开了,离开前,目光还在两个女孩身上转悠。这年头,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
连续挡驾,也是很辛苦的一件事情,没办法,俩女孩太祸国殃民了。苏元觉着就让她们继续祸害自己好了,别人还是免了。
看见一有男生过来,苏元就一副欠了别人钱似的难看样子,俩女孩感到既可气又好笑,不过心里也甜滋滋的。
吃醋,代表着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才会吃醋。
九点二十分,开始检票。
上车后按照车票上面的座号找到座位,南山不是始发站,不少有座号乘客的座位都被前面车站上车而又没票的人给占了,碰见好说话的还好,说一声这是我的座,占座的人就把座位给让出来了,遇见不好说话的难免会发生一些口角,一旦争执起来,就得找乘警过来解决。
苏元帮着女孩们把皮箱放到货架上,忙活完了才坐下,身上出了一层汗。
这一次他们没有卧铺了,卧铺票过于紧张,实在是太难买了。
外面罩着墨绿色皮革的硬板座位,宋雅和孙浣的座号挨着,宋雅靠着窗户,孙浣挨着过道,苏元坐在她们对面也靠着过道,里面靠窗户的是个年轻女孩,清水挂面头,戴着的眼镜镜片比一般的眼镜大不少,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皮肤白净,挺直的鼻梁,淡粉色的嘴唇,很文静的女孩,看年纪跟他们大了一两岁,也应该是在外地上学的。
苏元注意到女孩正在看的不是书,而是厚厚的一本乐谱,五条线上全是蝌蚪符号,这玩意儿非专业人士不能解读,跟天书似的,难道她是音乐学院的学生?
车厢里很热,可能是人多的关系,导致空气有些污浊。
苏元也拉开了外套的拉锁,里面穿着母亲亲手编织的浅灰色高领毛衣,清一色元宝针,针脚细腻匀称,手艺相当不错。他把毛衣领子又往下挽了一圈,身上出汗了,不舒服。
随着车身一震,列车缓缓开动了。
苏元扭头看向窗外迅速划过的站台,有些头痛,十几个小时啊,咋熬啊?
尤其是后半夜,更会感觉到度日如年。
正准备跟对面的俩女孩商量怎么打发接下来的时间,旁边那个戴眼镜女孩忽然开口说话了。
“你们是宋雅……孙浣?”又转头对苏元道:“你是苏元?”
女孩的声音很清澈,不像大多数年轻女孩那样要么清脆要么甜美的悦耳动听,但给人的感觉特别干净。
宋雅愣了下,随即微笑道:“对呀,你怎么认识我们呀?”
苏元也奇怪地看着旁边的这个女孩。
女孩纤细手指推了推镜片夸张的眼镜,微笑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