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无际延伸的黑暗,纵然睁开眼睛,也仿如在阖眼。
“朱二娘、红娘,你们在何处?”
漆黑无线延伸,站立黑暗之中的红裳女子不停的朝四下叫喊,脚下走出的路程,按往日恐怕能从西北苍凉走到东海涛涛。
身上妖力还在,可不管如何施展,都无法带她离开,无论往上飞去,还是向下坠,仿佛从未离开寸步。
“红娘!!”
周围死寂,没有丁点声音,画红宜有些惊慌环顾四周,又喊了一声,跌跌撞撞走出一截,延伸开去的黑暗里,好像看到一抹光点,萤火般游移晃动,隐隐约约好像是在闪烁。
顿时迈开脚步,朝那光点冲去,仅仅一步,光点照去的黑色忽然在她视线之中向后飞逝,再看时,白光刺目,人已是到了光点边缘,然后,还未等画红宜反应,白光潮汐般涌来,占据所能看到的一切。
叽叽喳喳
鸟声清脆鸣啭,画红宜慢慢睁开眼,一只飞鸟跳着檐外一颗苍松枝头,意识回拢,清晰的一瞬,唰的做出戒备的姿态,跳去一边。
视野间,是长长的廊檐,一个七八岁的道童,扎着丫髻,相貌清丽,正看着过来,上下瞧了画红宜一眼,“算你这画皮妖运气好。”
两袖好似带有清风,一卷负去背后,转身自顾朝前走。
“跟上来,师尊要见你。”
画红宜紧紧盯着前走的小背影,抬起手掌呈爪,红色指甲伸长想要抓去,下一刻,又收回来,就听前面那道童轻声道:“莫要使性子,此处不比别处,你那微末道行,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家师。”
“”
女子沉默下来,脸上也多是惊色,一想到那日,人影轻描淡写的挥了挥袖,自己连怎么回事都不知道,就被装了进去,眼下也不知朱二娘,和红娘如何,心里飞快思虑,只得跟上那道童脚步走在后面。
“这位小童子,你家师尊是何人?”
“别问,你受不起一听。”
言罢,那道童也不再多话,带着画红宜一路穿过森幽窄道,走上青石苔藓长阶,转到一座大殿前,房基高数尺,殿楼上明下暗缀着雕花格子,盘香悬挂殿门顶,焚香缭绕。
“进去吧。”道童上了石阶站到殿门一侧。
画红宜看了他一眼,方才小心翼翼推开格子殿门,提起裙摆跨过门槛走进,正中没有任何神像塑像,只有挂有五彩的壁龛,上设一副大大的道字,下方供桌香炉缭烟间,一道人影站在道字前,一身麒麟氅阴阳袍,显得灰黑暗沉,手握拂尘,袍下脚踩蹬云履,其余的让她便看得不是太清楚。
至于修为根本看不到如何,画红宜此时不敢多看,矮身跪去地上。
“下界小妖,拜见上仙”
“画皮小妖,听得几日讲法,就以为得道了。”那道人也不转身,声音平缓令人听得舒适,“可知长安城外,暗唆那些修道之人,差点坏了我的事。”
“小妖不敢,也不知上仙执棋。”
“呵呵,就是你不知晓,我才没杀你。”
画红宜低着头,饶是对方语气平和,她不敢往日般风情,一咬牙,轻声问道:“上仙,不知可否告知名讳?”
“名讳就不比说予你听,只需替我些许事。”
殿外阳光正烈,照过女子后背投去前方的阴影遮住那道人影,道士一甩拂尘,缓缓转过身来。
仅仅一眼,画红宜瞳孔放大,刹那间身子僵跪在了原地,看着正对她的身形,久久回不过神来。
那边,灯火摇曳间,那人影颔下须髯轻飘。
“一场大劫要来了,去替我做些事吧。”
声音缓慢而沉稳传去大殿之外,仿如飘过了这片高山峻岭、竹林鸟鸣,山间清泉潺潺,延伸向东,穿过重重大山,远去的东面,是人世繁华。
长安。
宇文府邸里,昏睡一月的屈元凤在院子里打拳,勤练武艺,一拳一脚隐隐带起破风声,就近的盆栽都在轻轻摇晃。
不远的凉亭,宇文拓坐在石凳上看着师弟修武,一旁有从前院过来的仆人低声说道:
“越国公来了。”
不久,他来到前院,在大厅中与越国公杨素见面,坐下后,后者招了招手,两人托着长盘走了进来,盘中铺有黄绸,露出一柄剑的轮廓。
“我知你心头愤慨,那日不出手,也怕实力不够,我与陆道友算是好友,那日被围,逼得废去修为,实在让人心痛,此仇恨不得替他报了。”
杨素放下茶盏,起身过去,将那长盘上的黄绸唰的一下揭开,露出的一柄金黄灿灿的宽剑,剑面密密麻麻刻满雕纹,令人不敢直视。
“此剑,乃我替陛下开阔长安筑大兴时,在黄河取材所得,查证典籍史料,方知名曰轩辕。”
上首位,坐在椅上的宇文拓眼睛直直盯着那长盘中的长剑,眸子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