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和母亲消失在这片午后的阳光里。
......
远去的背后,风驰电掣般回到篱笆小院的老驴,撒开蹄子跑回棚子里,书架落去地上,蛤蟆道人推开小门,鼓胀着两腮飞快跑去菜圃,扶着一根木栅,‘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呕吐的声音引得走出灶房的花白身影偏过长颈望来。
“你这孽畜,还来......”
一蟾一鸡滚进菜圃,蛤蟆道人耷拉着舌头,虚弱的从菜圃爬出一截,脚蹼顿时一紧,瞪着眼眶,挤出一句‘彼其娘之.....’
又被啄着脚,硬生生拖了进去,在地上划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陆良生走过山间的道路,回来茅庐,挥袍招来一方泥土、崖外的云雾凝聚水滴,他将手中白布缠裹的长形催使法力还原成原来的大小,轻柔放去地面。
用栖霞山的泥土合着云雾凝聚的水滴,一点一点涂抹去红怜的尸骸,塑出人的轮廓,望去站在房门口朝他微笑的女子。
陆良生也笑起来,指尖揉捏、拍实稀泥,抚出五官、颈脖,缓缓下移塑出纤细身段,照着女子的模样、衣着,捏出衣裙,祭来五行火术烘干,画上漆料。
书生沾了沾墨汁,在泥塑双眼,点下漆黑的眸子,整个泥塑变得栩栩如生。
“往后她就是红怜,红怜也就是她了。”
陆良生放下笔,坐在门口与女子看着院中一动不动的泥塑,轻声说道:“你的尸骨在里面,往后要寸步不离,将来说不定以尸骨成就法身,有血有肉.....亦如你生前模样。”
“那要多久?”
“可能一两年,可能二三十年。”陆良生握住红怜如空气般的手,脸上有着笑容:“我都会在栖霞山陪你,等你出来的一天。”
拍了拍膝盖,从凳上起来,他将泥塑用法术缩小带走,撑开纸伞回头看向红怜。
“该下去了。”
天光在走,斜去山头,化作彤红的霞光照下来。
“木梁架上去——”
高亢的叫声在新盖的庙宇间掀起,做为主梁的一根大原木被八条大汉扛着,缓缓放去穹顶,陆老石骑在房顶上,笑吟吟的看着焕然一新的山神庙,在一帮村里老小手里赶工完成。
一个个裸着膀子满身大汗的青壮排着队在热腾腾的大锅前领一碗肉汤,拿着陆小纤递来的馍馍蹲在地上,咬去一口,再灌进热滚滚的汤汁,那是酣畅淋漓的舒畅。
傍晚的春风吹着些许的暖意拂过山村,陆太公拄着梨木杖又忘记了回家的路,算命摊位前,须发花白的王半瞎宛如高人,走去前面带路,将老人送到家中,随后坐在门槛聊起家常,看着院外的晚霞,听着老人家人淘米的声音,准备蹭上一顿。
不久,陆良生打着伞从这方门前走过,迎面村里的人陆陆续续从山神庙回来,与他打起招呼。
“良生,庙盖好了!”“是啊,保证你喜欢!”
“对了,你盖庙做什么?”
“有用,辛苦大伙了,改日良生在家中犒劳诸位婶婶伯伯。”
陆良生微笑应和几句,又与爹娘说了些话,便是撑着纸伞走过这片霞光,来到山神庙前,踏上新铺的石阶,里面正首位的神台还是空荡荡的,放出那尊红怜的泥塑,使着法力悬去神台安放。
伞下的红怜没有说话,站在庙门口一动不动。
里面回转身来的陆良生牵过她的手,走去外面一根横在地上的断木前坐下来,望着这片霞光笼罩的延绵栖霞山。
“我会等着你,等你出来的那一天,如果寂寞了,你就托梦告诉我,我会过来坐坐,等你香火成神那天,我们再一起坐着老驴,闯荡江湖!”
伞下的红怜没有说话,只是捏紧男子的手,偏头慢慢靠去他肩头,看着远方泥道延伸的陆家村。
“陆郎说话算话?”
“呵呵.....说话算话!”
沁人心脾的夕阳笼罩栖霞山,庙门前只有两人静谧的看着这一切,直到黑暗在天的一边蔓延过来。
红怜起身走进了庙门,缓缓转过身来,朝门口的陆良生福了一礼,颊显好看的梨涡,甜甜笑了笑,拂袖转入神台上的泥塑。
“陆郎,天色不早了,回去吧。”
“明日再来看你!给你好吃的贡品。”
陆良生摆了摆手,露出一抹笑容,这才转身离开,翌日一早,提了竹篮,带了李金花做的白面馍馍放去贡桌,还带了笔墨在神像前,挽起宽袖,笔尖在两条长匾写下:煌煌霞光栖千载,神威浩荡震乾坤。
挂去庙门两侧,门上短匾,则落笔:红怜神。
庙观越来越有模样了。
时间缓缓流逝,新盖的庙顶,瓦片积攒了枯叶,崭新的香炉也有了不少香烛灰烬,春去夏至,繁密的林野多了蝉鸣此起彼伏。
陆小纤穿起漂亮的衣裳坐在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