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寿笑道：“道友似乎隐瞒了什么，若真是因与妖帝昔日情分，或是答应过妖帝，道友这话时，妖帝二字的口吻不应是这般轻淡。

就仿佛，早已想好的辞。

看来这位道友言语不实，师兄……”

“是御日女神，是御日女神！”

白泽目中满是无奈，惨然一笑，叹道：

“是陆压母亲曾救下过贫道性命，妖庭覆灭前夕，御日女神已知妖庭与人族一战必败，故将这个太子托付于贫道，让贫道救他三次。

贫道如今已救了他三次，与陆压两不相欠了！

之所以妖帝而非御日女神，只是不想女神声名为此事所累，怕人背后闲话。

哪怕没有陆压这回事，待水神道友修为再有突破、凝聚功德金身，又怎么会放过妖族出身的贫道？

凭水神道友的性子，怕是要抹杀一切于庭、于人教不稳之事。

贫道也是借陆压之事与水神过招一二，水神竟能想到借道之力消磨群妖耐性，这确实是贫道此前疏漏之处，更觉得差了水神几分，这才决意现身。

若水神今日寻不到贫道，贫道当真就要躲去混沌海中保命了。”

这番话的，已是无比真挚，简直让闻者落泪、听者伤悲，重点突出了那种前路一片灰暗，不得已而出此下策的无奈。

只是……

“师弟，”大法师有些疑惑不解，“你为何要抹杀一切于庭不稳之事？”

李长寿嘴角一阵抽搐，低声道：“这位道友在心底构想的吧。”

白泽顿时一怔。

大法师笑道：“来也对，白泽道友怕是误会零什么。

就师弟你这般性子，若非老师给命令，除却赚功德之事，其他怕是什么都不会管。”

白泽不由有些懵，下意识问道：“若非心怀大志，水神道友何必苦心经营，与截教交好？”

李长寿：……

“这个算意外吧，大概。”

毕竟第一次遇到赵大爷的时候，赵大爷要跟他结交，他是极力拒绝的。

“那，水神为何要创立海神教？”

白泽定声道：“海神教不过五六座庙宇时，贫道就用神通时不时探查，道友当日在海神大典现身，蓄意与龙族太子敖乙结交……”

李长寿幽幽一叹：“我如果是被一群巫人擅自做主为海神，被塞了一堆香火，想去解决他们时，又被龙族撞上，刚好敖乙还认识我，只能被动反击……

呵，也没人信吧。”

“那，”白泽皱眉道，“故意引诱群妖汇聚妖升山？”

李长寿淡然道：“想夺灭人剑，又不想放走那些业障大妖，总归是想要多一些功德，只能引更多业障大妖过来了。”

“算计西方金蝉子？”

“大法师给的试炼。”

“结交孔宣这般凤族大能？”

“那是我家大法师的旧友，其实不是我主动结交，而是这位大能对我百般关照。”

李长寿话语一顿，皱眉注视着白泽。

白泽像是有些恍神，愣了一阵才道：“水神道友，你、你之志向为何？”

李长寿反问道：“不觉得，在洪荒这般凶险之地，能安稳地活着已是十分不易了吗？

不然，道友以为我有什么大志？”

白泽喃喃道：“如上古妖庭那般……成就二帝之位……”

嗤！

灵娥在旁当真没忍住，扭头掩口，香肩一阵耸动大法师表情也是有些古怪。

李长寿反问了一句：“那个不叫二帝，应该叫东木公。

道友，时代变了。”

白泽闭上双眼，默然无语，眼皮合上前，双目逐渐失去高光。

李长寿和大法师在旁一阵嘀咕：

“这个白泽，擅长推算探查，也算是上等的先生灵，又是得独厚的独苗，勉强也能跟老君的牛牛相比了，要不，当个代步用的坐骑？”

“这自然是师兄做主。”

“师弟，既然已决定不杀这个白泽，不如就想办法制住他。

看他神通本领倒是颇为不错，以后若是不重要之事，可以直接让他出出主意，就省得咱们费心了。”

“师兄可有禁锢元神之法？”

“自然有，”大法师掌心中有两缕相生相磕气息互相缠绕，凝成了个宝锁的形状。

李长寿则是从袖中取出了五只卷轴，两人默契地看向了那留着山羊胡的中年道者，露出镰淡的笑意。

……

半日后，八宝云光洞深处。

那宛若诵经一般的起誓声终于弱了下去，空中出现了几声闷雷，道之力来了又去。

在一处宝池旁跪坐的中年道者，身形无力地躺倒在地，眼角有浊泪划过，披散的头发也开始变得七彩斑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