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大笑道:“赵将军,你我也是有缘。今日既是无路可逃,我便送了这头颅与你!”说话间,将倚天剑提在手中,赵云银枪悬在他心口前,又见众将眼目均是紧闭,想来是曹操若死、皆要追随而去,心中大为不忍。但听曹操哈哈大笑道:“曹操纵横一生,原以为大志将逞、天下一统。今此兵败,一如往昔先古,罢也、罢也,春秋一场大梦,求天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去也!”拔剑往颈中刎去。
乱尘再是按捺不住,发一声大叫,身子一闪,竟尔夺过了曹操手中的倚天剑,赵云忽觉空气一滞,连反应都未反应过来,双手一麻、银枪已被人夺了去,再拿眼看时,正是乱尘挡在曹操身前。师兄弟二人双目对视,却是无话,丁奉、丁封二兄弟远远的见着有人拦了赵云,也不分得清了,手中一十六把飞刀齐发,俱打往乱尘。乱尘唯恐曹操为飞刀所伤,袖子一拂,便将众飞刀扫得偏了,想得石壁坚硬,飞刀不过寸余、这一挥之下,飞刀俱是深深没入石壁。丁奉、丁封二兄弟闯荡江东日久,飞刀去处,便是太史慈、吕岱这等顶尖的高手都不能抵挡,惊见这人衣袖轻拂间就将飞刀扫了,心头又惊又恨,撇开与他们缠斗的张辽徐晃等人,往前急急驰奔,衣袖间嗤嗤响声连成一片,刹那间将浑身上下上数百把飞刀都发了出来。华容山谷间,但见银光漫天,极是骇人。
乱尘是为何人?丁奉、丁封二兄弟的飞刀之法都为他所传,这飞刀风雨再是了得,又如何能伤他分毫?他原本只消一掌拍出,便可将飞刀连同丁奉、丁封二兄弟一起拍散了,但他从飞刀技法间已是瞧出两兄弟的身份,心想毕竟一场缘分,低叹了一口气,五指全出,以狂风暴雨、摘叶拈花之法将上百把飞刀尽是卷了,大袖一挥,又将飞刀撒在二兄弟脚下,口中喝道:“退下!”
兄弟俩见了乱尘、如临天神,顿时双膝一软,对着乱尘伏首拜道:“师父在上,徒儿向您请安了。”乱尘听他们提及“徒儿”二字,蓦地想起紫烟,心口一酸,说道:“你们起来罢。”两兄弟诚惶诚恐,躬身立在一旁。乱尘扶住了曹操,径直走到赵云面前,说道:“师兄,我大哥已落到这般田地,恳请高抬了贵手,与他们一条生路。”赵云想起天下大运、又想起投奔刘备的初衷,实在不愿放得曹操走了,但又见曹营诸将面色惶惶,乱尘又近在眼前,这情意深重、他心中难忍,一言也是不发、背过身去,让出一条路来。
乱尘牵过马来,将曹操扶上马去,曹操心中有愧,不敢抬头相望,待得乱尘转身欲走,曹操轻声说道:“小弟,你往何处去?”乱尘笑道:“大哥,我漂泊了一生,去哪里都是一样,你莫要担心了。”曹操有道:“那……你随我回许都罢?”乱尘心头一暖,摇头道:“大哥,许都繁华之地,容不得我……”他望望南斗,心中忽是下了一个决定,说道:“师兄、大哥,今此一见,可算诀别。我此间尘缘已了,以后怕是见不到了。”说着,向曹操、赵云二人深深一躬,转身便欲走了。
曹操、赵云二人同时拉住了他的手臂,说道:“乱尘,你一向豁达,莫要失了生志。”乱尘摇了摇头,挣脱开来,走了两步,忽听得曹操朗声说道:“曹家乱尘,文武双全、天下无双,有子如此,夫复何求?荀彧、程昱,传我相令、回许都后昭告史官,于史书上将我兄弟义举一一写了。”荀彧面露难色,说道:“丞相,史书载者乃帝王将相,曹兄乃是江湖中人,虽也誉满四海,但宗法有制,入不得史册。”曹操横眉怒道:“乱尘贵为魏侯,食邑万户,便是先祖曹参都尚且未及,如何上不得?我既入得,他便要入得!”荀彧、程昱还要再劝。
丁奉、丁封二兄弟高声附和道:“古往今来的豪杰义士,可有比得上我师父的?昔年太史公司马迁作《史记》尚有豪侠成传,我师父名满天下,独开一篇、有何不可?想我江东多豪士,我兄弟二人回去与众兄弟们说,联名上书吴侯,也是一般的春秋大传!”
乱尘转过身来,抽过曹操腰间的倚天剑,悠悠叹道:“大哥,我反要求你最后一件事。”曹操见他将剑持在手中,不明白他的用意,但乱尘与他是骨肉至亲,什么样的要求、他不能答应?点头说道:“但有所求,我都应了你。”乱尘道:“我求你掩盖掉关于我的一切,名字也好、生平也罢,都不要被人传载或是记得,我想,光阴如风,不消得两代人,世间便会彻底忘了我的存在。”这一番话,说得极为动情,在场诸人都为之耸容,曹操大声道:“不可!万万不可!乱尘,人生一世,如若连名都除了,那来这人世还有什么意味?”
乱尘笑道:“花开无声、燕过无痕,我来之安之、去之宁之,都宛如飞沙。大哥,我名中一个‘乱’字、一个‘尘’字,正是乱世飞尘、沧海一粟,有不如无。”说话间,倚天剑着自己左臂上一斩,倚天剑锋利无比,剑锋落处,乱尘的手臂已落在地上,断臂的鲜血溅了曹操一脸。众人正震惊间,赵云手指连点,将乱尘肩臂处的穴道封了,乱尘笑道:“我要从曹家族谱上抹去,这一条手臂,便是我还了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