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说道:“刘备身为汉家子孙,自当为天子分忧、百姓请命,饶是我与曹公亲若兄弟,但奈何大义在前,刘备不得不与曹兄兵戎相见,苍天在上、日月可鉴!”
曹操冷笑道:“刘皇叔,你这是要以讨逆的名义与我为敌了?”刘备正色道:“纵兵屠城,是为不仁;目无王法,是为谋逆。刘备兴得正是讨逆的义举!”曹操不怒反笑,手指刘备一行,说道:“便凭你们四个?也要阻我数十万大军?”刘备哼了一声,说道:“我在徐州城尚有一万军士,以及本朝元老耆宿的近万私兵……”众将听他言说不过两万人、却要与数倍的己方对方,不由得笑出声来,那张燕新附曹操,自然要人前显扬,大咧咧的说道:“兀那刘备,不消得曹公出马,俺这帮黑山的兄弟们便可料理了你们!”刘备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昔日的黄巾败将,有什么脸面在我面前大放厥词?兵者贵精不在多,你们当年百万乌合之众还是被我们剿了?”他这话说到了黑山众人的痛处,张燕等人怒不可遏,急欲破口大骂,但脏话都到了嗓子眼、想起现在必须要受得曹操的约束、又只能咽了回去,一众人只能拿怒目瞪着刘备。曹操却是在内心思索:“下邳一战,刘备不过万人,其间精锐大部为吕布所伤,余者不过六七千人,纵使有张飞、关羽这等良将领兵,也不是什么麻烦。反倒是他说的什么本朝元老耆宿,徐州城什么时候来的这些人?还有,徐州城乃是陶谦的老巢,按理说应该有三四万的近卫军队,怎得老贼的头颅都被他摘了,徐州城也落到刘备手里了?不行,这里面疑点太多,我不若将他们先放回徐州,一来好探个虚实,二来也与了他后面的元老耆宿一个面子。”但听曹操问道:“刘备,你口说本朝的元老耆宿,不知是哪些前辈老师?”刘备道:“太尉士孙瑞、司空杨彪、司徒赵温、太常皇甫嵩、太仆朱儁、大司农周忠、尚书令淳于嘉,三公九卿以下还有六十九人,你可听清楚了?”曹操心中一惊:“这些老师们倒真不省心,上次在长安水牢连累得我自家兄弟也陷进去,若非是乱尘相救,怕是个个都被折磨死了。我原以为他们被救出来后各自回乡养老了,怎么又和这刘备厮混在一处了?是了,一定是刘备乱嚼舌根,将他们给欺了,这才齐聚徐州城,与我为敌来了……他们各个是汉家元老、忠臣义士,我若当真强攻徐州城,能不伤了他们是最好不过,但刀枪无眼、他们再来个以死相谏,我可就此失了天下士子的心了。这个刘备,好生的狠毒!但卧榻之侧岂能容他人酣睡?这刘备向来不是善辈,容他在徐州扎稳了根基,日后要除他可是千难万难了!自古成王成帝,需得尸山血海,我若不行凶狠事,如何能平定天下?一个小小的徐州城都能教我举步不前,岂不是教追随我的人都寒了心?”
曹操犹豫不决,面皮一直不住的跳动,刘备知道自己戳中了曹操的痛处,说道:“曹操,此事如何定夺,你好生考虑。是战是和,刘备回徐州等你,先行告辞了!”说罢,拉了关羽、张飞、夏侯博三人欲走,可曹营中人里里外外的将他们围在中间,各个怒视着他们,又如何肯他们走了?张辽忽道:“刘备,我等虽归曹公,但节制在己,今日便是曹公不与你为难,下邳的帐我们也要与你好好算上一算!”此言一出,下邳群豪齐声喝道:“兀那刘备,血债血偿!”刘备冷笑道:“败军之将,不随旧主同死,却似个狗儿一般向新主人摇首摆尾,无耻之辈安能杀我这等天下义……”他正说话间,张燕一大口浓痰已吐到他的脸上,张燕恨声道:“狗日的刘备,老子是黄巾余党、是朝廷逆贼,自然与曹公没什么干系,便教老子们将你剁了!”张燕这帮人毕竟盘踞黑山这么多年,匪患之气甚浓,说话行事自然不若常人,刘备这才惊了,仍是强撑着惧意,也不顾得擦了脸上的浓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有何可惧?曹操,我乃汉室宗亲,你纵容贼匪杀我,青史之上、定要留你千万年的恶名!”倘若刘备只有当前那句“死则死矣,有何可惧”,曹操尚还敬他是一条好汉,但死到临头这刘备还想着什么青史留名的虚名,着实让曹操可气又可笑,但见他抬手挥了一挥,示意众人让出一条道来,又让夏侯渊牵来了四匹骏马,将刘备四人一一扶上了马,临行前与那刘备盯了许久,霸气逼人的说道:“刘备,你我皆是汉臣,我便与徐州城中的老师们一个面子,也给百姓们一条生路,你就此回去,教老师们各自归乡、让百姓出城逃命。一日之后,我大军杀至徐州城下,是战是降,全由你心意。你若归降,我保你部曲终身富贵荣华,你若要战,我要你徐州城毁人亡,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得!”
刘备也不答话,拍马便走,关羽、张飞、夏侯博三人亦是催马跟随,那关羽驰了一阵,陡然勒紧了马缰,挺身大喝道:“曹公今日不杀之恩,关某他日定当图报!”言罢,双脚猛夹马腹,向东扬长而去。曹营诸将远望他四人奔驰如烟,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风雪中,均是心道:“关羽慨然有君子之风,当是豪迈之士,却跟了刘备这样的小人,可惜、可怜、可恨!”
刘备已然远走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