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愈,不可为俗世所扰,今日这般的情景,易是引了你的旧伤。咱们还是早早回了罢。”张宁轻轻应了一声,与乱尘说道:“幸好我来的及时,救了这苦命的孩儿。她父母皆已去了,你莫要再自暴自弃,不然这小娃娃孤零零的一个人,怪可怜的……”正说话间,她陡然觉得心神猛的一跳,竟是一阵阵的心悸,脑中奇思道:“我识得他么?怎的我越是瞧他越是亲切……嬛儿素来体人,怎的见他如此痛苦、却毫无关心,只是一味的一直催我离去?”她脑中越想越是烦闷,索性不再想了,遂是牵了郭嬛的手来,与乱尘说道:“我走啦。”乱尘目光只与她一对,旋即挣脱开去,于他心底却是以为张宁今生今世都不愿原谅于他、要与他做个素未蒙面的陌生人了,不由得说道:“师妹……珍重……再见……”
这六个字音细如发,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张宁心口,但见她身子微微一晃,陡然转过身来,一双妙目凝视了乱尘半晌,目光中不胜凄婉之情,不住的言道:“你……你……你究竟是谁?我的头……头好疼……”兴许是心魔所致,她的娇容已是疼得扭曲,郭嬛急忙来轻抚她心口,劝道:“姐姐,莫要想了,莫要想了……”乱尘虽不知张宁如何失忆,但见其玉脸上的经脉暴起,若是无人压制、顷刻间便要生了变故,急忙运力伸手按在她眉间。幸得他内力深厚,暖暖热气入得张宁眉间,不一会儿便将乱跳的真气尽数归拢了。可偏在这一时,张宁陡然说道:“曹郎……是你……”这“曹郎”既柔且暖,乃是人世间最为挚爱的言语,乱尘伤心了这么多年、今日又遇了如此多的灾厄变故,幻想的便是貂蝉的“曹郎”二字,这二字虽是张宁所发,却形容貂蝉,枉他近乎圣人的修行,也抵不住这一生世的情缘,被这区区的“曹郎”二字一引,心神全然失守,竟数入了魔道。
但见他陡然站起,也不顾襁褓落在地上,却是将先前那鲜血染透的锦囊打开,揭出一张丝帕来,丝帕上绣有字迹,他神志已失,放声读了出来:“血雪之日,沦亡之时。下邳彭城,俱是归程。朱颜不改,君心灭坏。欲胜天地,南山有期。”这一段话他说得甚响,他人尚不知如何,但下邳群豪均是晓得这管辂赠囊一事,心中更是伤悲:“原来我等今日败亡之事,管先生早已算到了……”待及乱尘提及“彭城”、“不改”“有期”六字,张辽、陈宫二人心中却是一动:“下邳与彭城同列,可是彭城有大事发生?而这‘不改、有期’四字,又是何意?可是要曹兄弟去那彭城与南山亲访?”天机自古难测,他二人正苦苦思索间,却闻乱尘炸雷一般的长啸声,不由抬眼向他望去。
但见血雪飞扬,乱尘呆立在地,头仰着天,白发随风飘荡,教人看不清他的面目,其时他伤心无比、又是愤恨无比,早已失了神志,内心被心魔所趁,玄黑古剑原是沉在城下洪水之中,受他心力所引,陡然破地而来,被他掣在手中,但听得嘎啦一声巨响,犹如闪电坠地,斩在雪地上,直击得积雪纷飞,他斩了一剑、又斩一剑,一剑快似一剑、一剑狠似一剑,直搅得风云涌动,九天上的惊雷俱是被他扰起,轰隆隆的落将下来。这十数万军士俱是肉眼凡胎,何曾遇过这般惊怖的情景?俄顷间,军心俱涣,又见漫天飞雪中,聚来了成千上万只乌鸦,盘旋于空际,呀呀而鸣,极为的骇人。
也不知谁先喊了一声:“跑啊!”无数的铁甲兵士滚滚而逃,俱往后方退去,曹操由着兵士如退潮一般从身边往后逃去,却毫不关心,只是怔怔立在原地、远远的望着身处黑色闪电垓心的乱尘,双目中满是泪水——小弟,昔年虎牢关前,你为救我,与你大师哥一场血战,终是保住了我的性命……今日下邳城下,我却容人杀了你大师哥与师姐,这杀亲之仇、毁爱之恨,你誓要报的罢?来罢,我乃是这罪魁祸首,你便斩了我,好消了你的心头之恨!他便这么思着想着,眼睁睁的看着乱尘那玄黑古剑的剑光扑烁而起,往人群间狂斩而去,剑光如那黑龙,轰轰隆隆,所遇者无论金铁,一时皆为齑粉。不消得片刻,乱尘的剑光已要劈至曹操身前,许褚典韦等人拉了曹操疾走,却只觉身后风云顷至,竟逼压得人不能呼吸。眼看着曹操等人要被乱尘的剑光吞没,先前委顿在地的张宁竟是飞掠而起,执了一把雪白的玉箫,卷了一身的飞雪,往乱尘背后急刺而去。
这张宁不动则以,一动便是声动天地,玉箫潇潇,遇了风雪、尽是伤心的锐音,群豪以为她相阻乱尘,殊不知她方才与乱尘肌肤相贴,一同入了心魔。张宁虽然甚爱乱尘,但多年以来一直对求而不得藏有怨艾,只是平日里爱远大于恨、求远大于舍,方是逼压在心底,今日因缘至处、爱恨俱成了魔念,对平日里最爱的情郎乱尘尽是毁杀之意。但闻她厉声呼道:“还我债来!”其声凄绝、有如厉鬼,那郭嬛全未想到此刻有这般的大变故,急是飞身去拉张宁,可张宁气劲已汹,郭嬛未至她身后五尺之地,便已被悍气弹飞。
眼见张宁顷刻便杀至乱尘身后,乱尘却视不管不顾,只是执了骨剑一剑一剑的往前方劈去,夏侯惇、张颌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