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五十四回 雪暗凋旗画,风多杂伤声  五色长生录首页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

。乱尘一言不发,但见得吕布持戟的右手青筋暴鼓,城上城下,一个是师门亲长、一个是骨肉胞兄,这手心手背皆是肉,如何能教他取舍?眼下如若吕布飞身下去要杀曹操,他只能持剑将吕布拦了;正如曹操要令大军灭绝吕布,他亦要以身作盾死挡了那千万雄师。吕布见得乱尘来得身边、却不近前,心中陡然大悲——小师弟,你明知两虎相争、必有一死,缘何还不出手拦我?以你今时今日的武功,这世上还有谁能从你身前袖手而过?他这一悲,杀气荡然一涤、顷刻已是全无。

乱尘察得吕布杀气尽退,心中又暖又苦,他手中虽是有剑、心中却是无剑,一时之间,茫茫然不知所措,只看得曹操一步一步走近前来,终是在白门楼前三丈之处立定。吕布长长一叹,将神鬼方天戟轻抛给乱尘,说道:“我与你兄长说两句话,师弟且是稍待。”说话间,他金甲一扬,已是跃下城去。曹操见得吕布下城,身不由主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即拱手笑道:“曹操身已至此,君侯若有所言,便请明示。”曹操此番行得乃是同袍之礼,吕布瞧得心暖,亦是拱手说道:“陈留会盟台上,曹兄敬我美酒,至今思之,犹觉甘饴。只不过时光易逝,酒香尚温,故人却又要刀光相见了。”曹操笑道:“若非乱世,你我二人当能同席畅饮言欢。但诚如君侯之言,时光易逝,尘世万变,刀光之下岂能有故情?”吕布道:“世人皆言你曹操‘奸诈’,今日看来却是不假。”他口说曹操“奸诈”,脸上却是带着笑意,曹操体他心意,明知故问道:“君侯为何这般言说?”吕布道:“你我是敌非友,你为何不下令攻城,偏偏要将身躯自个儿送到我身前,好似要教大好的头颅送了我一般。你说你这不是‘奸滑诡诈’?呵呵,‘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曹太守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当不愧许邵点评之言。”曹操哈哈大笑道:“世人亦言君侯如那虎狼,全无常人心肺,今日看来,也是不错。”吕布讶道:“曹兄,你缘何学我?”曹操手指吕布其心,道:“自古虎狼之人,心在远处,若非地狱黄泉、便为天涯海角,君侯与那董卓同为虎狼,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二人为敌日久,说话难免刻薄,但偏偏的刻薄之下,却是明贬暗褒,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

说到此处,曹操情难自已,竟是伸出手来,吕布神情一怔,旋即亦伸出手来,二人四手交相紧握,同时放声大笑,均觉痛快。待得四手交握良久,曹操脸色陡然一沉,将双手抽开,正色道:“吕君侯,你我之争,你已输了。你既有相求,便得自缚了手脚,去我大军帐中受剐。”吕布目现悲光,长笑道:“吕某人手上的血债,便是千刀万剐也还不来。这般的小事,何劳曹兄挂心?吕某将死之人,曹兄能来见我,已是伯牙子期之谊,我亦如何有他求?只是生死有定,曹兄缘何连片刻都等不得?”曹操道:“非是我不能容君侯,而是天下不能容我与君侯。君侯之道,与我之霸道同亦不同,君侯不死、我亦难成……君侯当真要恨,便恨这生不逢时罢!”吕布苦笑道:“人生自古长恨水长东……这长恨当歌,恨他作甚?”他神情一抑,顿了一阵,再是开口言道:“我吕布自大狂妄已久,从未有过求人之想。但便是如此,这辈子却求过一人,便是你家兄弟……哈哈,原以为自他之后,再已无人能令我破例。想不到他年时光如昨,现今又要求你了。呵,兴许是我上辈子做错了什么事,欠了你们两兄弟罢……”曹操听他说的悲壮,又是言及小弟乱尘,不由得双眉低垂,话音亦在不自觉间柔了许多:“君侯所求何事?”吕布道:“我求你掣兵勒马,教这下邳城中无一人一物为兵祸所亡。”曹操苦笑道:“今次围城,非是我曹操一人之兵,那袁绍、袁术陈甲数万,这般的大事你应与他们说。”吕布放声大笑道:“曹兄莫要欺我!袁绍、袁术之辈,不过是冢中枯骨,早晚要为曹兄所取。这般的枯骨,我吕布大好男儿,求他做甚?”

原先吕布与曹操只是寻常言说,但这一句他陡然鼓动中气,教那话音四散,袁绍、袁术等人闻之立即色变,要不是顾及曹操安危,当场便要令人放箭将他吕布射成刺猬。只不过袁绍面皮甚薄,这口恶气压了又压,这才没有出口对骂,但于他心中,却是因此迁怒,誓要这下邳城尽化为焦土、教所有人与他吕布陪葬。至于他那个弟弟袁术,却没他这般的“大人大量”了,当场气得面色泛青,喝道:“纪灵何在?”纪灵拜道:“末将在此。”袁术手指吕布,恨声道:“你领一支彪军,将这狗贼的嘴给撕了!待得攻入城中,但凡城中的活口,亦给我将他们的口舌都割了!”袁术此言一出,众皆哗然,须知两军交战,攻取头颅、不过性命生死一事,他非但要杀人泄愤,更是如此迁怒于羞辱无辜之人,气量之狭、为天下人所不齿。孙策等人依附袁术,听得他这番话来,只觉得面红耳赤,甚觉脸上无光。这一时,听得有人阴测测的笑道:“将死之人,必逞口舌之利。然天命既定,何人能改?莫说是他一张臭嘴,便是天下悠悠众口于此,又能将天骂塌了?袁公乃大德之人,何苦与竖子怄气?”此人说话阴


加入书签 上一页 目录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