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他也听说那吕布军下缺人,以一石米为薪,想那吕布精于带兵,所率军马为长胜之师,若是随在他帐下,莫说是俸禄高了不少,将来建功立业、封官赐爵也并非不可期望之事。于他心中,早是有转投之意,只是生怕底下兄弟们难以应允,再有两三个不要脸的,跑到李傕那边乱嚼舌头,自己的这条命便是保不住了,此时见得大伙儿均是心有叛意,便顺水推舟道:“既然兄弟们都这般做想,我这个做大哥的,总不能挡着大家的财路。只是咱们这一队人没了,李傕肯定要加以过问,兄弟们既是认我这个大哥,那大哥便替兄弟们扛下这个篓子,你们安心去寻吕布,我一个人回去,那李傕便是追问起来,杀了我一个也算是有了交代。”
他这话说得有模有样,乃是那御下之术的套路,若是一般的兵卒听了,定会觉得这头儿待人不错,只是他手下的这些人腥风血雨的走过来了,各个都是练达于人情世故的人精,这番话听在耳中如那放屁无异,但大家既是尊他为首,场面上的话总有说上一些,众人七嘴八舌的道:“头儿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做下来了,怎么能将你撇在李傕那儿受苦?您若是不去,咱们也是不去了!”众人说话之时,均向那姓张的老卒挤眉弄眼,那老卒知道大家的意思,咳了数声,缓缓说道:“头儿,现在也没什么外人,咱们敞开天窗说亮话,那李傕刻薄无情,兄弟们其实一早就厌了他,但头儿你毕竟比咱们与那李傕亲近些,若是轻易与你说了、你却是不允,咱们便是要掉脑袋了。兄弟们思来想去,觉得与其在李傕手下混吃等死,还不如赌上一把,托我今儿个说出口来。头儿,咱们这些人的脑袋是留是去,您说句话。”
他已是将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校尉也不再与众人兜圈子,向着众人抬拳一拱,说道:“承蒙大家瞧的起我,有所谓富贵险中求,咱们这桩事宜早不宜迟。想来吕布是个硬角色,素来与那李傕不合,咱们便是投奔了吕布,量他李傕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兄弟们,走,这便寻那吕布去!”他这一言既定,众人终是放宽了心,正欢呼时,一道闪电轰隆隆的砸落下来,将整个乌黑的天际照得一片煞白。
电光耀射,众人正心惊胆悸之时,一人指着街尾大声喊道:“兄弟们快看!”众人循他手指望去,却见前方一团漆黑,却是看不清有啥物事。又是那闪电劈将下来,电光耀闪如白昼,这一次,众人可是瞧得分明了,街角处闯出一团白影,那白影与其说是人,还不如说是地府钻出来的厉鬼——远远的只瞧见这白影披头散发、周身衣服鼓荡如旗,直剌剌的往众人身前窜来,其势汹汹,直如那地狱鬼斧索人性命的白无常一般。这些人虽是从尸山血海战场上活到今日,但见到如此白影怪状,仍是吓破了胆,一个个呆呆的望着那白影扑至身前。正那时,那闪电电光撤去,四周更是显得阴沉无比。这一众军士立在原地,眼睛瞧又是瞧不见,但听身边风声陡然大响,正暗呼性命不保之时,却觉那阵怪风一扫而过,耳畔更是似有一名男子急促呼吸的声音。
众人又待了一会,始终不见动静,那校尉毕竟老练一些,率先呼道:“兄弟们,还在么?”众人见得主帅尚在,不由得安了些心,皆呼应道:“在呢,在呢。”那校尉方要再说,头顶又是一个大霹雳砸在身后街角,众人抬眼一看,只见方才那团白影已化成一个白点,在街巷檐顶之间上下跃动,其形虚魅,犹似那坟地中的鬼火磷炎。
此时陡然听得那张姓老卒道:“头儿,前面便是吕布府邸,这物事定是从那侯府中窜出来的。这大半夜的,若不是鬼使神差,便是那江洋飞贼故弄玄虚,从侯府之中偷了什么物事……咱们既是要投那吕布,总要带点‘见面礼’罢?”那校尉一听,心道:“还是这姓张的老道,咱们若是这么空手去投吕布,虽也会被他接纳,但说不定还是什么巡街守府的小职,可若是咱们拿了这装神弄鬼的飞贼,到时面子上可是添光不少……可方才那团白影飞速极快,俗世之间难道真有这般异人可为?倘若咱们这样追过去,那白影真是个不干净的鬼物,可是富贵不成、小命难保了……”他久未答话,那老卒早是猜知他心中的忌讳处,对着众人呵呵笑道:“兄弟们活了大半辈子,哪一个没杀过人、刀口上没喂过血?若世上真是有鬼,那这么多年下来,可曾见到一魂半魄向咱们讨命来着?方才那白影定是那江湖飞贼从温侯那里偷了啥要紧的物事,不巧被咱们撞见了,他便装模作样、弄得那番神神道道的,想把咱们吓住,好逞得其偷盗之欺……”众人听了,皆是觉得这话说得甚有道理,均把目光投在领军校尉身上。那校尉明白这是众人听从自个儿定夺之意,将牙一咬,说道:“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大家伙儿这便随我追过去,就算他是个厉鬼,咱们这么多人也将他剁了,若是个贼人,便绑到温侯府去给咱们的新主公送一个大大的见面礼!”
这帮人到底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事情定下来说干便干,一个个将身上铁甲解在地上,又是弃了手中的长枪铁戈,每人只携了一把轻便的朴刀,彼此间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