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一回 梦蝶生秋草,上林花满枝  五色长生录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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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三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瞬时间袁绍帐下冲出无数军士,那黑压压看不到头的兵甲在震天的人喊马嘶中涌上前来,阻在诸葛玄与袁绍之间。

诸葛玄飞身直纵,半空中双掌分分合合,铁掌如排山倒海般不住拍出,掌力所到之处,将卒铁甲碎裂、军马血肉横飞,沾者死、碰者亡。这汜水之畔,已成人间地狱,空气都被鲜血润湿,渐起一层薄薄的血雾,但见诸葛玄的人影在这团血雾里斩风破浪般驰骋纵横。战到此刻,他杀心已是大起,这些年来如雪一般的痛苦从他的伤口处、拳掌里喷泄出来。可江海浪潮无穷尽、人力总有枯竭时,他越往前,拳掌越是滞碍,滞碍的十一支兵士的长戈搠穿了他的身体,他仍浑然不知。他已似厉鬼,伸手一拉,将那一捆一丈来宽的长戈在腹上拖过一道血痕,待将那十一名兵士拖到身前,左爪横抓,将这十一名兵士喉管整个扯下,右手更是抽掌一扫,将铁戈齐根扫断,断戈仍留在体内,不停飞溅出鲜血——他诸葛玄是为何人?诸葛剑鬼,当行战神之事、尽厉鬼之威!

诸葛玄越是豪勇,袁绍心头越恨,他亲自张弓射箭,锐箭营诸将士见主帅射箭,哪敢不从?丝毫不顾与诸葛玄酣战的己方兵士,一时间,利箭如同黑云压地、天地间只剩利箭呼啸激穿的声音。箭雨之下,伏尸三里,诸葛玄双掌连贯,将利箭不住扫落,但一人之力再强,又何以能与千万箭雨匹敌?不多时,他已似刺猬,双掌双腿间更是插满了利箭,清晰可见森森白骨。但诸葛玄却仍是一步一步的往前而行,他的步伐甚慢,他的呼吸沉浊,但他仍是向前!向前!向前!他的脑中,只有向前二字!

这时候,莫说是袁绍,十八路诸侯、百千领兵之将,老如陶谦、智如孔融、沉如公孙瓒,皆是脸色苍白——他们不知道,他们很惊讶,是什么在支撑着这个浑身浴血的怪物往前走——难道袁绍真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引得他要如此坚持?人生在世,究竟是何仇何恨,才能教人能如诸葛玄这般毫不畏死、豪气干天!

袁绍更是吓得冷汗直流,失声道:“铁骑营……快……快……快杀了他!”

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诸将见诸葛玄势若鬼神,哪里敢上前阻拦?但军令如山,他们只得硬起头皮,各率了帐下长枪精骑突冲而上。须知汉人受孙子兵法影响颇深,讲究奇诡之道,故而两军交战时,骑兵虽分重、轻二者,但只以有无铁甲为分,手中武器还是以马刀、利剑为主,或作迂回包围、或作游走追击、或作骚扰奔袭,可谓“踵败军,绝粮道,击便寇”,少有似长枪重步者那番紧密结阵以蛮力硬捍。但袁绍处河北之地,与鲜卑、乌桓、夫余、濊貊等游牧民族常年作战,苦于外族马迅人快,经由田丰、沮授、颜良、文丑等人思寻商虑,终是创出这连人带马、从头到脚裹满铁甲,手持四丈精钢铁枪的怪物军队,两军对战时,这铁甲精骑仿长枪重步阵,百骑为一组,前后数里,成锋矢之阵,以汉正对外奇,堂堂正正之师、密密麻麻之列向前突撞。

袁绍这长枪精骑一出,犹如铁墙逼压,在场诸侯无一不是大惊,均想:袁绍这两年在河北经营的风生水起,今日前有渤海重骑、后有长枪精骑,果然有些本事。只是用这冲锋陷阵的钢铁怪物来对付诸葛玄这样的豪杰人雄,未免又太过于狠毒,这诸葛玄纵有通天本领,也经受不住这铁桶方阵碾压。那公孙瓒素来与袁绍有隙,又有土地之争,料知迟早有一番相斗,若战场上袁绍派出这怪物铁骑,他当是无可应对,更是埋头苦思对付这铁马的对策。

当是时,尘烟激飞,马蹄如雷,众人已看不清沙场形势。诸葛玄望着正面冲突而来的钢铁城墙,陡然大啸,拔足向前,双掌雷劈斧砍,欲斩风破浪,硬受了此阵。可这铁阵之中,骑手重二百斤、马重三百斤、人马铁甲又重有两百斤,加之冲势又急,每一人足有千钧之力,诸葛玄纵有鬼神之勇、舍生之志,但仅凭区区肉身,又如何能挡?众人只听战马奔腾之声渐止,眭元进、韩莒子、吕威璜诸将所率的长枪精骑已停在汜水河边,尘烟慢慢淀下,但见诸葛玄匍匐在地,数十根长枪贯身而过,似钉子一般将他死死钉在地上。

众人见诸葛玄一动不动,以为此人终是战死,赵云、刘虞等人皆被他豪气所感,皆脱帽除兵,以表敬意。却那诸葛玄的身子却微微抖动,嘴唇嗫嚅,可他气若游丝,口出所出的只有鲜血,歌不成歌,他已不能附和着遥坐船头的于吉吟唱自己的那首《水月镜花》了,可他的心里仍是在唱,他在唱给自己听。

诸葛玄猛地一挣,竟将双腿生生挣断,他周身骨骼碎裂、筋脉断绝,那又如何?他内力散尽,那亦如何?纵使是爬,他也要往前!——云裴,古有干戚之舞,猛志常在。今日我不肯稽首,天刑何有于我哉!……布儿,为父这三十年来不曾对你言说过半个字,更不曾为你做过一件事,今日以死相救,能替你拖得一刻便是一刻,他日你定不能负你母亲替你取名的苦诣——天下布德、造福苍生……天下布德、造福苍生!

他在碎石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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