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逃离剑势、吐血倒飞的时候,这家伙还不忘以箭羽环身,操纵流风。又在虚空之中,埋伏下延绵不绝的箭劲,边退边织网,随时可以组织起疯狂的反击攻势……倒是也当得起天骄的表现。
只是……
未免有点太眼熟了。
这家伙表现绝顶,又不够那么绝顶,瞧来完美,距离完美还差一线——偏偏就留了一隙可以被切入的漏洞。
这不是我鲍某人的戏本吗?!
当然可以理解成辰燕寻已经受了伤,无法完全地掌控自身。
但鲍玄镜怎么看……怎么像在照镜子。
以辰燕寻这一路砍瓜切菜的凶猛表现,何能技穷于此?
说什么宫维章是你一事之师,说好要在内府境做到无法再超越的程度呢?你还不如前几轮啊!
是放出了新的神通,展现了新的杀法,那真正臻于绝顶的战斗才华,却似明珠蒙尘,在这里疏而见漏。
你这一板一眼的宋国君子……竟也放水吗?
究竟怎么回事……
齐国也去威胁对面了?
季国那个死在路边的熊问,还有什么国相、礼卿,还真是齐国人宰的?
景国那都是纸老虎,平时喊得凶,个个鼻孔朝天,实则被太多人盯着,做事束手束脚,只有被栽赃的份!要说凶悍还得是咱们齐国,说干就干。
这得把商丘辰家满门都杀了,把辰巳午都绑起来准备五马分尸了,才能让辰燕寻演得这样卖力吧?
这也……没跟本伯爷商量啊!
演武台上瞬息万变。
鲍玄镜心乱得很,却又没法儿细想。他毕竟不敢打得太假,不敢引人猜疑,害怕叫裁判生厌。
绝世天骄的形象不能有失,台上的表现还需修补,战斗里的失误允许存在,不能一直存在。
管不得那许多!
脑子还在想,身体已经动了。
他踏云而起,抬脚便跨过了冗长的距离。步似闲庭踏叶,身如飞云越海。
这是以此具人身为基础,结合鲍氏家传,借鉴了大齐术库妙法,当然也参考了一点平步青云的仙术,他所独创的绝妙身法……【如意纵】!
脚下流云聚又散,身形一纵复一纵。
他瞬间就追上了倒飞的辰燕寻,身外剑气如龙,咆哮不休,直接撞碎了辰燕寻埋伏在退路上的箭劲阵网。
在他身后,恐怖的气劲随之混同而起,竟似旭日东升。
譬如金乌起旸谷。
他的剑光灿耀,拳头混沌。
一边剑横日月,一边拳开阴阳,其狂放的气势,张扬的杀意,在演武台上如红日将裂。
这少年伯爷的凶悍,叫齐人一时恍惚,仿佛又见当年东域战争里的双子星,称名“剽姚”的那一位!
鲍玄镜发起狠来——你敢真演我,我就真杀了你!
去幽冥演吧!就当我送你回我老家!
举凡强者,无不命途自握。他不相信辰燕寻这样的绝世天骄,会把自己的生死,完全寄托在裁判身上——
他自己就绝对不会。
哪怕姜望再强,他如今再弱。他绝对相信姜望有在生死关头保住他的能力,他也绝对不可能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辰燕寻哪怕真的被齐国人威胁了,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性命交在台上,即便他重视感情胜过自己性命,难道不怕裁判在台上偏袒齐人,甚至勾结齐人,默许给他一个死无对证的结果吗?
但凡辰燕寻有一丁点不放心,就必须要反击!
只要辰燕寻敢在这种情况下掀起反击的声势,他就敢当场落败。毕竟他又是瞳术反噬,又是近身追杀,自身也很合理的进入了强弩之末的状态……
然后他的拳头,就轰平了辰燕寻的鼻梁。
他的剑,贯穿了辰燕寻的心脏!
鲍玄镜明确感受到了辰燕寻的反抗,但还是差了那么一丝,还是叫他摧枯拉朽。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裁判及时出来洗地。
一卷袍袖,抹掉了漫天飞血、绕场剑气。轻松护住辰燕寻的命脉,托住他的心口,将他送到东王谷的医修手中。
内府场的第一场半决赛就这样落下帷幕。
只有鲍玄镜沉默地站在那里,作为胜利者迎接全场的欢呼。
他确实是输了,并非输在实力或演技,输在辰燕寻真的敢寄托生死!
虽然姜望很有信用,很有实力,也确实称得上可靠。
但性命只有一次,死在台上就真的死了。明明还有挣扎的实力……就那么相信姜望吗?
万一疏忽了呢?万一分了心恍了神甚至就是有恶念呢?
鲍玄镜小时候还在镇河真君怀里待过,都不敢这样赌一次。万古艰难唯一死,有望超脱的性命,岂能轻掷?
恐怕也只有这样初出茅庐的牛犊子,真正的少年人,尚不知生命之贵重……
这一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