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阳死去了。
现在姜望站在这具尸体前。
宋婉溪只是用指尖轻轻一划,就分解了赵玄阳加于他身的所有束缚。
真魔和神临修士之间的差距,即使是赵玄阳这样的绝世天骄,也无法逾越。
大概唯有重玄褚良那样的东域第一神临,才有跟真人交手的资格。
当然,凭借姜望现在的实力,并没有资格去揣测那种层次的交锋。
赵玄阳的眼睛是睁着的。
睁得很开。
仿佛还在质问:“好哇,你居然忽悠我。”
但是无法再问出口了。
多么耀眼的天骄,多么辉煌的名声,一旦身死,也终将烟消云散。
赵玄阳以为,姜望是从万界荒墓中请来了真魔降世,但事实这只是一具血傀。
真魔有识,血傀无智。
所以此时这座岩浆湖底的古魔窟里,尚有智识存在的,也只剩姜望一人而已。
他终于可以坦露自己真实的情绪。
姜望看着这具尸体,慢慢地说道:“我或许也该问问你的遗愿。但是我没有你的实力。我没有资格问。”
“我或许也应该说一声对不起。但杀你我也只是为了自保,我没有对不起你。”
姜望沉默了片刻,终于只是伸手合赵玄阳的眼睛:“就这样吧。”
赵玄阳带着他藏身这里,没有让任何人知道。每次出去接收情报信息,也都是极其迅速且隐蔽。
为的就是让苦觉查无所察。
因而以天下之大,此时处境唯自知。
此时此刻,只有宋婉溪立在一边,旁观这场特殊的告别。
姜望没有立刻离开这里。
按照赵玄阳的消息,现在齐楚牧都在发声支持他,杀掉赵玄阳之后,他应该说已是天高任鸟飞。
但恰恰是此刻,他不能出去。
此时全天下都在关注赵玄阳押送他的结果,齐景两国更像是已经直接对,双方剑拔弩张。
他现在离开这座古魔窟,绝对不可能悄悄回到齐国。
在短时间内,其实这里倒是安全的。
天底下的人,都以为赵玄阳还押着他躲在什么地方,又或者是早已悄悄到了玉京山。
景国的人不会对他有警惕,其他势力的人则都在等待最终结果。
齐国人在寻找他,但是都被景国人拦下。苦觉在寻找他,但是悬空寺已经发声召回。
在古魔窟这种迥异于现世规则的环境里,无法被察知,生死也不能被把握。
姜望决定,就在这古魔窟中修行一段时间。
他甚至没有出去看一眼外间情况,或短暂离开魔窟、勾连太虚幻境,收集一些情报。他没有赵玄阳的本事,或许一出洞窟就会被发现。
哪怕发现他的是苦觉,也未必是好事。
景国放任苦觉追逐赵玄阳,但未必会真的坐视苦觉把他带走。尤其在这个过程中,景国天骄赵玄阳还消失了!
姜望向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决定了便不会再犹豫。
正要找个地方坐下来修行,心中一动,转过头去看宋婉溪。
“你要走了?”他问。
宋婉溪看着他,自是没有话说的。那一双绝美的血眸里,也没有任何情绪。
作为这具血傀真魔的傀主,他对血傀真魔有绝对的掌控权,也可以在一定程度感受到她的感受。
此时,他就感受到了一个古老遥远之地,对这具真魔之躯的呼唤。
那是一个……
姜望立即切断了自己更近一步了解的想法,现在试图了解万界荒墓,几等于找死。
“没关系,时间到了你就离开吧,我自己能应付。”姜望说道。
尽管血傀真魔只有本能,但姜望还是与她在对话。
这几天漫长的追逃,他心中的压力从未消解过。
举世皆敌的感觉,没有感受过的人真的无法理解。千夫所指,尚且无疾而终。千万人唾弃,又当如何?
景国镜世台一封公书,天下便都以为姜望通魔。神临天骄追缉,玉京山公审……那种恐怖的压力,非常人所能想象。
由此产生的霸主国之间的摩擦,更是碾得身处其间的他喘不过气来。
甚至直到现在,他也未能从这个巨大的漩涡中脱身。
跟血傀真魔说话,是消解压力的本能。
哪怕明知道,对方不能够听懂,不会有回应。
但毕竟,是某种意义的“自己人”。
窟室之中,那漆黑如墨的漩涡静静转动。
姜望以神印法,再次在宋婉溪身留下一道意念。
这门神印法,是庄承乾伪装成姜魇时所传,经过尹观查漏、排除隐患,再以演道台补完。姜望以此法,与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