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解决漠北问题,从建隆八年冬到九年春,朝廷上下讨论了不少办法,但几乎所有人都清楚,以乃蛮崛起之事,以刘金骄狂之心,要想在问题的处理上取得实质效果,最终还得落到军事上,其他手段,或许有用,但用处有限。
不过,彼时汉帝国正因西南滇黔之乱而分神,虽然也感乃蛮金国崛起对帝国北疆的严重威胁,但一时还无法下定决心,直接诉诸于武力。
路要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世祖皇帝早年的教诲,让皇帝刘文济按捺住了即行发兵出塞,北讨乃蛮的冲动。当然,以彼时的局面,汉金之间的敌对态势已经很明显,金国与饶乐国之间,已经快打出狗脑子了。
而刘金之所以没有大举南下,自是心存顾忌,尤其顾忌饶乐国的存在,这就是其腹背之上的尖刺,他必须得将这肘腋之患拔除了,方能放心南下。
至于金兵之南下,也是早晚的事,根本原因在于,由刘金一手“打”出来的乃蛮金国,是不能长久停下战争步伐的,同时,以漠北苦寒的生存条件以及传统游牧生产生活方式,是无法供养全国各族部民所需。
一般这种情况,要么极限地压榨治下,这实际上是漠北契丹几十年来的统治模式,而作为一个初统大漠的枭雄,刘金自然不可能走漠北契丹的老路,自我阉割,自去爪牙。
发挥游牧民族的传统艺能,对外或者说南下扩张掠夺,便成了唯一的选择,即便,当下的汉帝国如日中天,但涉及生存根本的问题,在社会时代受限的条件下,基本没有其他方法可解。
而饶乐国成为刘金的第一目标,也是必然的,那里距离漠北太近了,对金国统治尤其是新征服“呼伦贝尔大草原”的威胁是巨大的,刘金不可能忽视。
同时,饶乐国背靠大汉,据有“科尔沁草原”以及纳河流域大片丰美水土,且经过刘昕三十年的发展兴聚,积累了足够让刘金流口水的人口与财货。
若能将饶乐国吞并,其中的好处不需赘言,直接就能让金国国力更上一层楼,至于坏处,也就是与汉帝国交恶罢了,吞并契丹之后的刘金,对于南方的汉帝国,至少从精神上,已经是不带怕的了。
不过,对饶乐国的攻伐,并不顺利,论将士之勇悍,饶乐军自有不如,但装备上,却是碾压金兵一条街的。尤其是,靠着与帝国的亲密关系,饶乐军队也武装了诸如火箭、火炮、火雷的火药武器,这这方面,即便刘金早有准备,依旧在大规模交锋后,吃了不小的亏。
值得说道的是,刘金统帅下的金兵,进化得很快,虽然没能找到克制的办法,至少逐渐熟悉火药武器存在的战场节奏,爆炸与轰鸣声固然震撼,但鉴于精度与威力的限制,彼攻我守的情况下,依旧很难对金国高机动性的骑兵造成致命威胁。而仅拼马上的厮斗,靠着更充足的经验,以及马上厮杀的本能,金兵的确是要胜过饶乐军队的。
不过金兵面临的问题依旧很明显,那就是攻城乏力,饶乐的军队,虽然同样以骑兵为主,却也注入了汉军防守的因子,尤其在城池防御上,饶乐国境内那些散布在河流、山岭间的城池,对金兵来说就是一根根硬骨头,想要啃下,就得做好被崩掉牙的心理准备。
因此,在长达数年的“饶金之战”中,金兵的战法也在不断改变,由前期的“一战式”决战,改为围城打援,以困城歼灭饶乐军队有生力量为主。
在前几年,凭借着丰厚的积累,尚能与金兵掰掰手腕,但越到后面,越是乏力,饶乐军甚至不敢再与金兵于城外野战,只能死守城池,变“保境”为“保城”。便是守城,也只有金山、兴国、白城、乐康这几座城池可作依靠,一般的小城小堡,同样扛不住金兵的攻击。
眼瞅着坚城难克,刘金也舍不得将宝贵的兵力消耗在汉人的城池之下,于是,他又放弃了直接吞并饶乐国的目标,改以掠夺为主。数万金兵,如蝗虫过境,搜刮吞噬着饶乐国境内的一切,人口、牲畜、财货......
等到建隆八年,在刘金的数次大掠中,刘昕辛辛苦苦攒了大半辈子的家当,几乎损失了一半。在安东女真之乱如火如荼之时,甚至有金兵越境南下,到燕山北道境内烧杀掠夺,虽然迅速被当地驻军剿杀驱逐,但燕山北道也在将近半个世纪的安宁之后,再度品尝到铁与血,究竟是何滋味。
而金军对帝国北疆的骚扰与威胁,又何止燕山北道,在饶乐战火连绵之际,在汉帝国漫长的北部边境线上,在长城以北、阴山以南的沙漠、草原间,来自金兵抑或金国下属部落的骚扰,也已经常态化。
到建隆八年,乃蛮金国的存在,已经成为帝国北部边境安宁的一颗毒瘤,汉金之间距离彻底撕破脸皮只差一层脆薄的窗户纸了。塞北的骚乱,甚至影响到京畿权贵士民吃羊的大事......
但在建隆九年初,帝国中枢达成的决议中,仍旧不包括直接出兵北伐,先南后北才是帝国戡乱攘寇的基本方针。不过,在明知道刘金野心以及金国对大汉威胁的情况下,也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