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权臣”属性更浓,自高祖刘知远起,不短的时间内,大汉的国政都是由他一肩操持的。
崇政殿内,刘承祐郭威、王峻、尚洪迁等武臣,就河北边事御防再度进行一番商议,尤其是他北巡期间对诸镇、军使的统筹规划,后续仍需不断的微调。国家战略愈是重点向南,对于北方愈是不敢放松。
又定下了几支禁军,调往河北几道重点关防驻扎的事宜,方才散议。此一次,约以四千人的禁军,自侍卫司下辖诸军中挑拣精干之士,当然有出便有进,同时进行的,是自河北、河南、关内诸镇遴选锐士进京,以为备用。在刘承祐的授意之下,枢密院那边,已然制定出了一道更戍政策,就自乾祐三年前,正式施行。
武臣退去,刘承祐又命人挂起一张舆图,城池、道路细致地勾画于其上,以两淮为主,前先投入了不小的精力,综合典籍、图策、方志,再加地方上报及细作探查,对于汉、唐交界的地理地势情况,已然有了巨大的完善。
盯着图卷上的淮南一域,对于这片膏腴之地,刘承祐愈加眼馋。据闻,南唐虽富,但淮南诸州百姓的日子,也并不算太平,苛捐杂税,在哪国都属常见。不过此时,刘承祐还得按捺住“拯淮南生民于水火”的冲动。
脑中勾画起征唐的一些细节,思及淮南地理,思吟许久的刘承祐忽得开口,命人传唤王溥。
“派人去问问王朴,挖渠建湖的位置有无确认!”刘承祐直接吩咐着。
“是!”王溥稍一思忖,便领会到了天子的意图。
汉军长于陆战,思及淮南多沼泽湖泊,不利步骑纵横,刘承祐早有意训练水军,故前有诏,令王朴择地掘一大湖,疏浚水脉的同时,用以操练水军。
只是,一直没有多大的进展,一是财政压力,二是所择之地需要审量。说起王朴,近一年的时间了,都将精力放在大汉的水利工程上,好好的一个战略家,被刘承祐用成监工了。刘承祐自觉大材小用,不过王朴倒是乐此不疲的反应。
“官家,三司使王相公求见!”内侍张德钧禀道。
“宣!”
未几,王章入内,手里拿着几封奏疏,都是三司的一些工作进展,并一份关于财税进项的汇报。碍于国情时事,刘承祐秉国,一重军权,二重钱粮,故对于王章的奏事,刘承祐从来都是听得认真的。
熬过了一个寒冬,王章的身体看起来又差了几分,人瘦了几分,发间银丝又增添几许,言语间穿插着几道咳嗽。
“国家财计,付与王卿,朕心甚安!”就算酬其辛劳,刘承祐再度以一种认可的语气,对王章关心道:“王卿乃国之栋梁,朕之股肱,还当珍重身体才是!”
“承陛下恩泽,臣只当恪尽职守而已!”不知从何时起,王章打心底,不敢再小瞧着少年天子。
禀事毕,王章未告退,见其有话要说的样子,刘承祐命人续上一杯热茶,问道:“卿若有言,不妨直言,不必拘束!”
见状,王章沉默,略作迟疑,抬首请道:“臣有一问,若触怒了陛下,陛下但治罪即可!”
王章满脸的郑重其事,刘承祐面露讶色,说道:“王卿言重了!”
拱手一礼,王章平静地注视着刘承祐:“敢问陛下,杨相公究竟因何入罪,一朝宰相,锒铛入狱,恕臣直言,陛下当与朝廷与天下一个交代才是!”
闻其问,刘承祐身体顿了那么一刹那,神情渐变严肃,与王章对视着,目光深沉若海。不过,对其疑问,似乎并没有太过意外的样子。
王章的表情变得“苦大仇深”,刘承祐慢慢地挪开目光,没有直接回答他,反而幽幽地说道:“是杨家人求到王卿府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