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祐元年秋八月壬午(五日),合围既定,屯兵城下四日过后,随着刘承祐令下,官军正式对叛军发动了第一波进攻。按照刘承祐的指令,西大营诸军,在药元福与宋延渥的统率下,向叛军河西寨发起冲击。
敌西寨守将张延嗣,此前在蒲军中就是个普通的中级军官,受李守贞亲信而拔为西寨主将,能才有限,论攻论防,哪里是药元福与宋延渥的对手。只在副使周光逊的帮衬下,将将挡住。
河东城西南方向,临河水,刘承祐驻马岸侧,向西遥望。隔着大河,能看到河西寨处,烟火升腾,显然是用了火攻。最近的一波杀声,已经持续小半个时辰了,并且已然慢慢减弱,刘承祐伫望西寨,直到杀声彻底消散在越显凄清的秋风中。
“看来攻寨失败了,这是两日来第三次进攻了吧!”刘承祐探手捋着坐骑的马鬃,问道。
“是的!”跟在刘承祐身旁,是一名苍髯老臣,面色红润,身披坚甲,一副老而弥坚的模样。
此人名为扈彦珂,也是元臣之一,而今以宣徽北院使充行营都监。已是花甲之年,为人谦恭厚道,颇有见识,属于刘承祐眼中那十指可数的能臣之一。
在原本的历史上,随郭威平叛,参赞军务,在前后军机决策之上,给了郭威提供了不少重要意见。巧的是,此番出征,也是郭威举荐扈彦珂随军的,这二人,看起来关系不错。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也不管应景与否,刘承祐拽了句文,吩咐着:“传令药元福,暂止进攻,收束士卒,重整旗鼓,等候军令!”
对于攻寨失败,刘承祐并没有生出愠怒、不满之类的负面情绪。当然,也是因为平叛官军尚未出力,否则,若出全力仍难夺此弹丸之城,刘承祐绝对绷不住。
回到御营,落座方喝了几口茶水,西面的战报通过黄河上水军快速地呈至案头。
药元福与宋延渥联名上报,三日攻寨下来,西大营官兵伤亡七百余。不过,叛军也不轻松,战损保守估计在千人以上,就冲着这个战损比,便知双方之间的战力差异。并且,在砲石弹与猛火油的攻击下,敌河西寨栅遭到了严重损坏。
药元福言,河西关寨的叛军士气已经十分低落,并请命继续进攻,愿立军令状,两日之内必破敌寨。
“药老将军雄心不弱壮年,豪情胆气,跃然纸上,令人心生向往啊!”将军报递给扈彦珂,刘承祐嘴角一勾,感慨道。以战事之故,刘承祐让药、宋二将,不需渡河来觐,所以到现在为止,刘承祐还没见过这个今岁以来屡入其耳的老将。
“药公戎马多年,勇略如旧,确是令人敬仰!”扈彦珂微微一笑,操着一口晋腔,赞叹了一句,旋即拿着军报拱手:“陛下欲从其请?”
“以药公将兵之能,率众激勇,拿下敌寨,定然不是问题。不过,士卒的伤亡,只怕是小不了的。”刘承祐说道。
“陛下体恤下情,爱兵如子......”
见扈彦珂也张口便来恭维之辞,刘承祐轻轻地扬手,止住他,问:“朕欲先平西寨,再破蒲城,扈卿可有破寨之策?”
闻问,扈彦珂脸上没露任何为难之色,稍微琢磨了下,揖手道:“或可施间策。”
“间谁?”眉毛扬了扬,刘承祐追问。
“周光逊!”扈彦珂干脆道。
“此人可间?”
扈彦珂眉目之间透着自信,简单地向刘承祐解释着:“此人本为河西副使,先帝以李守贞出镇河中,原有鸠占鹊巢之意。前番兵败同州,李守贞夺其兵权,以无名之辈张延嗣代之......”
“此事,便交由扈卿去处置!”不待扈彦珂说完,刘承祐直接道。
吩咐完,刘承祐思吟几许,又看着旁边的冯道:“河西寨可间,河东城中,亦可仿之!冯卿有观人之能,此前出使河中,对李守贞及其麾下也足够了解,可择人间之!”
“遵命!”闻令,冯老狐狸,立刻起身,拱手应道。眼珠子精明地转动着,已然琢磨起来,心下微喜,他自觉此事有操作的可能性。
用间之事,刘承祐完全交给这两个老臣去操作,他只需要看结果。
于刘承祐而言,堡垒若能自内部攻破,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外力强破的准备,刘承祐是一点也没有放松,紧锣密鼓地鼓捣筹备着。
河东四门,西濒大河,北缺其一,但东、南两面,合数万军民之力,经过几日的赶工,寨城横立,栏栅相连,层叠造构,就如两头巨兽,而布于其间的重弩、砲车以及“火炮”,就是一颗颗尖利的獠牙。
寨墙前驱,远远望去,几乎贴上蒲城,距离护城河也就几十步远护城河被李守贞挖得格外深,几乎绝了官军穴攻的可能。打量刀盾枪兵屯于寨墙后,御备敌军突出。
在前排的望楼之上,数百壮士,拿着“大喇叭”,轮番喊话,劝降、宣告、恫吓。
“只诛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