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全身浮肿的恶兽,它披着几丁质的甲壳,架着獠牙,肆意捕杀着尖叫逃窜的男女。信众们一个接着一个被蛛网卷起,有些人当场就一命呜呼,而伊莉丝却看见了苍白女士所说的那把匕首,就握在一具干尸手中。谁知她刚抓起匕首,蜘蛛之神的毒牙就捅进了她的肩膀。伊莉丝俯身倒下,仪式匕首刚巧钻进了她的胸口。奔涌的魔力与蜘蛛的致死毒液混合在一起,将她的身体进行了天翻地覆的改造。伤疤尽褪,肤作凝脂,伊莉丝被这股力量重塑了形体,变成了比之前美丽更甚的造物。但是蜘蛛之神的毒液却也没有就此作罢。伊莉丝的背上可怖地鼓动起来,最终皮开肉绽,钻出了一堆蛛腿。
伊莉丝爬起来,身体变形时的剧痛让她几乎窒息。她看到蜘蛛之神正悬在她的头顶。诡秘的力量在两者间流动,让她们瞬间就同时意识到这意料之外的共生对双方都有好处。伊莉丝回到船上,一路上没有怨灵再来侵扰她。当她的船在一个深夜抵达了诺克萨斯的码头时,船上唯一的活物就是她自己。
虽然苍白女士警告她,她身体内蕴藏的魔力最终会消散一空,但伊莉丝还是将仪式匕首还给了黑色玫瑰的头领。她们两人签订了一个契约:黑色玫瑰会为伊莉丝提供献祭蜘蛛之神的教众,而作为交换,她必须把她在岛上找到的任何神器上交给社团。
伊莉丝再一次入主扎阿范家族的大殿,带着她闻名遐迩的美貌隐居了起来。没有人怀疑过她的真身,虽然暗地里的流言一直津津乐道于她不朽的美貌,也有传闻说她那蒙尘的宫殿里蜗居着一头恐怖的怪兽。
自从她第一次踏上暗影岛的土地,无数世纪过去了,每当伊莉丝察觉到自己有了一丝白发,或是眼角钻出了一缕细纹,她便会前往黑色玫瑰收割那些轻易摘折的灵魂,然后出海前往黑雾中的岛屿。从来没有一个同行的人回来过。每一次旅行归来,据说她就会焕然一新、重获青春,同时会为苍白女士带回又一件古老的圣物。
蜘蛛之神正在等待。“真正的信徒不必害怕蜘蛛的拥抱”―伊莉丝。
在海上度过的数个星期让马库斯头昏脑涨、身体虚弱,所以他非常庆幸能够重新站在陆地上。海岸线上崎岖的玄武岩中,一条小路伸向内陆,光滑油腻的表面让人脚下十分不稳。小路两边弯曲的树木七扭八歪,黑色树皮上的伤痕流淌出黄色的树浆,似乎是某种动物在慌乱之中将树干抓得斑斑驳驳。树林中闪烁着柔光,就像沼泽地里的鬼火一样吸引着无知的灵魂走向灭亡。头顶的树枝向下垂着许多看似破棉布的东西,马库斯过了好一阵才意识到,这些是千丝万缕的蜘蛛网。
小路两旁的矮树丛中布满了铁刺般的蕨丛,丛林黑影中某种看不见的生物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可能是船上滋生的大老鼠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岸。马库斯并没有看到完整的老鼠,只是偶尔瞥见了一个圆滚滚、毛茸茸的身体,听见了爪子踏过木头时发出的微小声响。有一个念头让他始终挥之不去,似乎这些老鼠的脚比正常老鼠多出太多。
岛上的空气咸湿凝重,他身上的精致长袍和皮靴都挂着一层湿气。他将一枚香盒举到自己鼻子下方,但依然无法盖过岛上弥漫的恶臭,这股恶臭让他想起在家的时候,每当海风吹来都会从诺克萨斯城墙外的曝尸坑带来这股味道。想到家,他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城市地下深处墓穴中的狂欢的确曾让他感受到充满罪恶感的美妙冲动,那是他追随黑色花瓣绽放标记的奖赏。在那黑暗的坟墓中,他和自己的同伴集合起来成为了信徒。
她就是在那等待的。
他向前望去,希望能瞥见她魅惑的身影,就是这个女人的话语,带着这么多人来到这个地方。他瞥见了一抹猩红的丝绸和妖娆的腰肢,随后树林中渗出的迷雾就遮住了他的视线。他曾怀着激动的心情听她讲述自己信奉的古神的教义,他曾欣喜若狂地得知自己和其他三十个人被选中,伴她参与这次朝圣之旅。当初他们在午夜的掩护下踏上这艘满载货物的帆船,带着罩帽的舵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们,一切都像是一场精彩的冒险,但是距离诺克萨斯如此遥远,他的热情开始逐渐褪去。
马库斯停下来,转身看向身后的路。他的朝圣同伴推开他继续向前,就像一群眼神空洞的牲畜,排队走向杀戮间的屠刀。他们怎么回事?走在最后面的是那名舵手,在路上轻轻飘过,似乎他的脚浮在空中。他身上的长袍起伏飘动,马库斯突然感到胸口一阵揪心的恐惧,想尽量远离这个充满诡异气场的人影。
他转过身,却发现自己正在与她面对面。
“伊莉丝……”他一边说道,一边感到自己上不来气。他本能地想要将她推到一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是她那令人沉迷的黑暗妖媚战胜了所有抗拒的念头。他的嫌恶消散得如此之快,他甚至不确定自己真的感到过任何嫌恶。
“马库斯,”她说道,听到他的名字从她神圣的唇中吐出,让他感到一股喜悦顺着脊梁传遍全身。她的妖媚死死钩住了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