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走了一份设计图,”柯莱特逐渐放低了声音说。“听说后来搞得很血腥,碎尸万段了,之类的。有人说托莱克家想要挖走她,不过凯沃尔德家当然不会承认任何事。”
“是啊,他们当然不会承认了,”塔玛拉话音未落,通往主宅的漆黑大门打开了。“自家首席工匠的设计被偷,这种事情显得他们很无能。”
一名管家走出门,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黑色手杖,身上穿着暗红色和金色的制服,这是米达尔达家族的颜色。他带领学工们前往主宅,一路上经过了陈列藏品的接待室、豪华奢侈的会客厅和宽敞的画廊,期间塔玛拉身边的赞叹声不绝于耳。这个家族毫不遮掩地将财富展示给所有人,足以覆盖整面墙的肖像画用金框装裱;花重金从恕瑞玛古墓里运回来的兽首战士雕像;还有带着艾欧尼亚标志性设计的异域武器。地面全都用明亮的大理石板铺就,楼梯宽敞宏伟,使用整块弗雷尔卓德铁木板材拼接,年轮清晰可见。
塔玛拉明白,这所宅子里面的每一样东西都是在用精湛的工艺威胁和提醒着访客,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成就在米达尔达的收藏面前有多渺小。她抬头刚好瞥见最后一眼,一个女人穿着灰色拖地长裙,上面还点缀着暗红色皮质流苏,身后跟着另一位管家,从错层的楼梯口路过。她的皮靴跟在地板上敲击出奇怪的金属响动。她向下看了一眼学徒人群,嘴角拂过一抹鬼魅的微笑,消失在视线中。
最后,管家把他们领进了一间中等大小的等候室,地面铺着平行交错的地板,屋里摆着一台李维克座钟,采用象牙和珍珠母打造,保持时间分秒不差。屋子尽头一对黑漆漆的门庄严肃穆,与视线的高度平齐的位置留着一扇闸窗。管家用手杖敲了敲木质地板,示意所有人坐到靠墙的长椅上等候。
“被念到名字的,进入面试间,”他开始说。“走到讲台前,报上姓名。简单介绍你要演示的内容,然后解释原理的梗概,我再强调一遍,梗概。米达尔达家族博学的工匠们将会对你做出评判,他们毫无疑问比你们更内行。我个人建议你们尽量简短地回答问题,因为他们很容易不耐烦。如果你成功了,走左边的门。如果你没有成功,走右边的门。就是这样,祝好运。”
管家这段话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塔玛拉用心听进了每一个词。她一只手扶住挎包,告诉自己,无论何时,这里面的装置都足以帮她赢得任何皮尔特沃夫家族的青睐。她和吉斯伯、科莱特交换了一下眼神,他们两个都很紧张,她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心跳也在加速。她已经为进化日的面试准备了这么久,可一想象到自己可能在最后一步搞砸一切,就不禁一阵烧心。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于是她微笑起来。这种感觉将会让她保持机敏和专注。她握住吉斯伯的手,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汗珠已经布满了额头,回应了一个勉强的微笑以示感谢。科莱特直直地望着前方,扫视着对面坐着的学工们,显然是在猜测谁会入选、谁会被淘汰。
黑门上的闸窗打开了,所有人都立刻紧张起来。里面的人叫出了一个名字,一个年轻女孩站了起来。门从另一边打开,她紧张地钻进去。一股陈年旧木的霉味飘了出来,带着面试间里的气氛,塔玛拉开始想象里面的样子。
又有六名学工进去了,之后就轮到他们。科莱特是第一个。她坚决地站起身,呼出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穿过了黑门。
“她没问题的,”吉斯伯悄悄地说。“一定没问题。”
“你也是,吉斯,”塔玛拉说,虽然她担心他会紧张过度。这个祖安来的孩子手艺很好,但他紧张的神经很容易在皮尔特沃夫名望贵族面前对他产生不利影响。
又有两个学工被念了名字。塔玛拉看看钟,发现每个人面试的时间越来越短。米达尔达家族的博学的工匠们是不是已经开始不耐烦了?这对其余的学工是好是坏?
当吉斯伯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他是从长椅上跳起来的。他差点就把他的背包摔在地上,不过在最后一刻抓稳了。他面红耳赤,满头大汗。
“深呼吸,”塔玛拉向他建议道。“什么问题都难不住你。你的作品很好。”
“能过关吗?”他问。
塔玛拉觉得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但她还是点头说,“能。”
他穿过了门,随后其他学徒陆续被念到名字,最后只剩下塔玛拉自己。等候室已经空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当她最后听到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如释重负。她让自己冷静了一会,然后转身进门,走进了面试间。
大门另一侧的房间是圆形的,照亮整个房间的是无数发光的小玻璃球,全都悬在烛台上方。每个烛台都被雕成了张开的双手的形状,似乎是在给世界散播光明。面对如此自大的装饰,塔玛拉尽力忍住了嘲讽的欲望。这个房间是专门用于演讲的场所,圆弧形的长椅座位呈阶梯状向后方攀升延伸。正中间是一架朴素的木质讲台和一张工作台,房间两侧各有一扇门。成功是左边,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