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地寻找自己父亲之后。
绝望之下,卢锡安不再犹豫。他将藤蔓卷在了自己的前臂上。绳子像捕兔子的陷阱一样猛地夹紧,将他的身体一扭。卢锡安又一次把脚跟踩进沙地,但没有用。死者的重量把他一步步拖向深渊。
悬崖边上突然探出一只血迹斑斑的手,抓住了边缘。片刻之后,米菈翻了上来,就地滚到卢锡安身旁抓住了绳子。两人一起把遗体拖上了来。
8
天刚黑,两人就看到了火光。他们拖着遗体下了山,看见山谷里燃起了十几个火堆。
两人在一棵榕树下坐着休息。卢锡安摸摸肋骨,整理了一下新换的绷带。米菈则盯着火焰。她颤悠悠地呼出一口气,抹了抹眼角。
“你的手。”卢锡安说。
她看了看裹好的手掌,绷带上渗出一块猩红。
“没什么。”
“又流血了。让我看看。”她举着手掌让卢锡安小心地拆开绷带。掌心被绳子磨破的伤口已经血肉模糊。他不禁为米菈和其他人所遭受的痛苦而感到愤恨不平。
他打开自己的水壶替她清洗伤口和破开的水泡。然后割下一截衣服重新包扎起来。
“他们将遗体连同灵魂一同火化,彻底灰飞烟灭。”她眼睛紧盯着远处的火堆。
卢锡安不清楚他们的信仰,但是他知道这是对死者的许诺。
“我们该走了。”他说。
卢锡安和米菈一人抓着一截绳子绕在肩头。两人合力拖动起沉重的担架出发了。他们艰难地朝着一道山坡顶端跋涉,脚下的碎石咔咔作响。
还没到山顶,他们就听到了人群的吟唱声。
卢锡安示意米菈矮下身,带着她钻进了灌木丛。借着浓密的植被作掩护,他们望见山谷里有一群纳图人聚在河边。
虽然那群人站在一棵树的树荫里,但是卢锡安还是认出了那个祭司。他举起权杖,明亮的朱红色光芒在黑曜石上脉动。光芒照亮了草地上的一具尸体,然后瞬间将其点燃。
纳图人的吟唱随着火焰越燃越烈。祭司放下权杖,石头上的光芒逐渐黯淡。人群重新归于阒寂。
卢锡安抽出了手枪。
“你在干什么?”米菈说。
“做个了结。”
她摇摇头:“已经结束了。”
他没有看她,起身就要走。米菈拽住了他的臂膀。
“何必呢?”她的眼中流露出恳求。“就算你把他们全都杀光,那些尸体也已经化成灰了。”
纳图人沿着河岸,围在了下一具尸体旁。
“他们现在可是在河东。”卢锡安说。
“我清楚得很!”米菈陡然提高了音量,语气充满抵触。她退后一步,双手张开。“你觉得我愿意这么干看着吗?他们可是我的族人!”
她低头看着父亲的遗体,眼眶开始湿润。
“可我没办法……”米菈声音发颤地说。“我得送父亲回家。这才是最重要的。我不关心纳图人,也不关心他们干了什么。我只在乎他。”
不等卢锡安回话,她就弯下腰拾起了绳子挎在肩上。她身体前倾,努力拖拽着父亲的遗体。终于,担架在粗糙的石地上动了起来。米菈独自拖着父亲,缓缓地向前走去。
纳图人又开始了吟唱。
卢锡安望着他们围在另一具尸体旁。祭司举起权杖燃起了火。卢锡安全身涌过一阵怒火,但米菈的话仍在他心里回荡。怒意渐渐平息,只剩下一股悲伤的却意。他收好武器,加入了米菈。
9
两人抵达村子时已经是午夜。村民们的窃窃私语和窥视伴随着他们回到空屋。精疲力竭的两人放下绳子,在门外坐了下来。附近几间房子里点着火把,但大多数村舍沉默地静坐在黑暗中。
“我们带着他进屋去吧。”米菈说。
两人清扫了前厅,将遗体放在蕨叶铺成的床上。米菈把水倒进一口锅里,放在炉子上生起了火。房间里洋溢起暖意。
米菈靠着父亲坐在地上。
“爸爸,这位是卢锡安。是他帮我带你回家的。”
这些话语让卢锡安的胃揪成一团。他在悬崖边上曾经动摇过。完全是因为米菈的决心,才让两人坚持到了最后。
她慢慢地解开父亲衣服上的贝壳纽扣,打开了他早已磨损的破旧衬衣。她哭了出来。他的两臂和胸前印着乌黑的伤口。米菈伸出颤抖的手,想帮他褪下剩余的衣物。但是她突然停了下来,眼里泛着泪光,眼神空无。
“让我来吧。”卢锡安说道。
“谢谢。”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他点点头,凝视着尸身,仿佛看见了他临死前最后一刻的经历——无法言喻的恐怖,以及苦痛非常的惨烈。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几乎要将他溺死在悲痛中。他推开那些念头,集中精神,尽力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