蹭下来。”他吩咐学生。
这时候,距离铃声响起已过了很久,好在火已灭了。布雷纳宁怀着侥幸去瞧坩埚——里面就算变黑也不奇怪——但它仍保持着金绿色,液滴粘稠,完全不挂壁。他的火种不由一阵悸动。
“我离开前,唱伴忽然凑到坩埚前,跟着了魔似的。”学生告诉他,“我以为是,呃,魔药出了差错。锅里升起烟雾,还有怪味……”
“不是差错。”布雷纳宁斩钉截铁地说,“索维罗是火种魔药,这就是效果的体现。我们的天赋魔法由火种而来,因此能干涉火种的药剂同样也能影响魔法。他失控了,仅此而已。”
“那么,你成功了,大人?”
炼金术士皱眉:“难说。我更改了一部分主材,以减少制作成本。奇怪,按性质它们是可以代替的。可这颜色还不对。”
“成本?您要批量制造,大人?我们要与灵感学会合而为一了吗?”学生忍不住问。“还是辛答应成为神民了?”
“都不对。这是给光复军团的。”布雷纳宁将药剂倒进滤网,操纵炼金阵纹调节孔径和吸附性。
这样来回几遍,魔药愈发澄澈,犹如一汪金色池水。他小心翼翼地取出木瓶,将药剂收集起来。
学生吃了一惊:“军团?”
“只能这样。瓦希茅斯不是我祖父的一言堂,他背后有好些大人,贪生怕死的蛀虫,都被光辉议会哄骗收买。法罗斯说得对,敌众我寡,正面对抗风险太大。”布雷纳宁晃晃瓶子,打算找个俘虏试验药效,他有点后悔将之前的罪人都处死了。总不能要求辛帮忙吧?
虽然对自身技艺非常自信,但事关火种,还是要慎之又慎。就算佣兵能答应,伯宁也不同意。
“香豆镇给了我灵感。”他解释,“若将他们都变成同胞,阻力就不复存在了。只是实施起来还有难度:净釜成本很高,尤其是各种缓释液和中性成分。浸土法将原态索维罗用根茎转化,二代萃取液层层过筛,三代结合净釜魔药,完全能实现大范围转变。”
“香豆镇?难道……?”
“没错。”有个无名者将一整个小镇都变成了同胞。霜露之家的魔药来自拜恩,他们既然率先垂范,布雷纳宁自然也可以效仿。
但除了佣兵,他对任何人都不能如实相告。秘密结社之间是要互相保守秘密的。辛说戴蒙出卖了他的行踪,布雷纳宁仍然不信。
“……我在某个偏僻地带实验过。”布雷纳宁将此事揽在自己身上,“只需要破解其中的技术封锁,我就能建立一个全新的瓦希茅斯。”
“不是光复结社么?”学生问。
这也很难解释。布雷纳宁一挥手,“都一样。”接着,他继续处理药剂。
不知怎的,房间里,气氛忽然变得安静。伯宁警觉地回头,才发现“唱伴”已经睡着了,烫伤甚至没在他手掌上留下疤痕。
“你的魔药很管用。”学生告诉他,“为什么要使在他身上?”
这还用问?辛和佐尔嘉用不上呗。布雷纳宁忿忿不平地想。要我也是战职就好了,炼金术深奥玄妙,然而比不上利刃来得直截了当。“自然是价值。辛说这家伙有预言未来的能耐,我也就当他是个占星师了。”
“他预见了什么?”
“胡言乱语。”布雷纳宁不是傻瓜,唱伴口中的“舞台”“悲剧”结合瓦希茅斯大剧场,不用问,多半是糟糕的暗示。然而箭在弦上,他只好尽力而为。
再说,根据辛招揽唱伴时的情况判断,“灾景”也不是每次都会实现。唱伴沦落至此,恐怕是他本人预知到危险后惊慌失措,导致无力去改变。
学生很不安:“那我恐怕不像他一样有用。”
“你有你的用处,我自有打算。”布雷纳宁不喜欢安慰别人。很久以前他就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旁人都不会觉得高兴。“反正你不会把手伸进沸腾的油锅里,对吧?”
学生干笑一声:“您真幽默,大人。”
“别担心,轮不到你上战场。你得看着这乞丐,我是说,唱伴。灵感学会的同胞将保护你们的安全。”
“而城里很快就再没有敌人了?全部都是同胞?”
“没错。”除了辛。这本是令人窝火的事实,但布雷纳宁想起下水道的争吵。那也是愚蠢,可……
……就像炼金术士不能代替战职一样,人和人是不同的。他不禁沉默片刻。“当然,倘若有人不愿意点火,我不会逼迫他。我的战士够多了,我的同胞也不都是士兵。如果你只想寻求庇护,光复结社也会满足。”
“感谢您的仁慈。”学生回答,“你会是个好国王的。”
布雷纳宁怔住了。仁慈。他心想。从没人这么说过我。祖父告诉他,一位仁慈的国王是软弱的国王,不是中兴之主。瓦希茅斯需要强有力的领导者,需要交际和魅力,需要强大的实力。
打一开始,祖父在小结社找到伯宁时,他就不是个让人满意的继承者。不受欢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