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决议,冯春听说可以出岛前往关外闯荡,自是欢喜无限,当下安排船只,众人用罢了午膳,娄之英三人登船出海,与吴浴等洒泪分别。
时节正当盛夏,坐船一路顺风,不日已到了辽东辰州,三人弃船登岸,冯春雇了一驾大车,一路缓行直奔五国城而去。连日来出海行舟,三人早已熟络,娄虞一番攀谈下来,见冯春虽然年纪轻轻,却果真博闻强记、见多识广,其所学之杂、见地之深,往往颇具独到,才学竟不在虞可娉之下,这一路高谈阔论,倒也增添了不少风趣。行了数日,马车到了难水河畔,离五国城已不足百里,只要沿河北行,两天便可到达。三人在车里坐的闷乏,一齐来到车前,让车老板到里头歇息,自己却驾起车来,看着北国风光一路说笑,反倒另有一番风味。
其时北方荒蛮,人烟极为稀少,马车走的虽是官道,一路上却并没撞见什么行人,正谈笑间,忽听背后马蹄声响,三人回头一瞧,就见远处两人两骑,不知何时从南方疾驰而来。冯春怕耽人路途,急忙驱驾靠边,那两名骑客奔到近前,亦微勒缰绳,令马匹缓缓而过,众人彼此打过照面,都露出古怪神色,那两人超过马车,相互微一点头,把鞭子一扬,泼辣辣向北飞驰,不一会便隐没不见。
虞可娉眉头微皱,道:“冯师兄,我看这两人高鼻深目,衣着奇特,不似我辈中人,莫非关外东北,也有色目人土着么?”
冯春摇头道:“关外胡人虽多,也都是女真、契丹、蒙古等族,相貌与中原人并无二致,这两人长相奇异,打扮不俗,我瞧倒像是沙陀人。”
娄之英道:“他俩骑乘之势如此迅疾,显然颇具武功,不是一般江湖游客,适才相逢,我瞧此二人眼神诡谲,别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咱们小心为上。”
三人收拾笑容,起了警惕之心,又行了二十来里,来到一处岔路口,正有一座茶摊兜售水饮,稀稀落落坐了几名食客,冯春上前微一打听,知晓了五国城的路向,上马正要驾车,就听食客中有一人说道:“几位好朋友,可是要去五国城么?”
三人一怔,见问话之人约莫三十来岁,是个北方汉人,冯春不知他此语何意,不答反问道:“恕在下眼拙,敢问尊驾是?”
那人媚笑道:“我姓何,也是塞北来的过客,正要前往五国城一趟,听诸位打探道路,故冒昧相问,想看能否搭伴同行。”
冯春知娄虞二人此行所图者大,是以不愿节外生枝,抱拳随口道:“何大哥,咱们不过是去五国城采办礼物,并不逗留,届时还要赶去上京会宁府。”
这话一说,实则已是婉拒,哪知这人并不识趣,仍旧笑道:“那也正可顺道,便这几十里作伴也是好的,敢问三位高贤贵姓,要去上京作甚?”
冯春见他不住刨根问底,警惕之心油生,脸上则不动声色,回笑道:“小可姓张,这两位是我同胞弟妹,咱们乃是去会宁府省亲。”
那人“咦”了一声,道:“瞧几位面相不似关外人士,怎地在此处有亲?”
冯春这时笃定此人不怀好意,心思一转,突做如梦初醒状,向娄虞道:“糟了!咱们的千年老参,适才打尖儿时忘于林中了,得赶快回去取来。”一扭缰绳,调转马头原路返回,冲着那人道:“何大哥,小弟落了重要物事在林里,若是你我有缘,咱们五国城再会!”也不等那人回话,驾车离了茶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