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唤沉吟半晌,点头道:“虞小姐说的不错,咱们在此死守送命,大散关便彻底落入敌军手中,那时纵然援军赶到,攻守之势逆转,只怕也无计可施了,不如就隐秘山野,在后方滋扰。”当即传令全军准备,又将关押的兵囚放出,周幻鹰在牢中苦熬一夜,出来见到父母脸带风尘,父亲更是臂膀受伤,心中既愧且怕,扑在端木晴怀中嚎啕大哭,不少军卒都嗤之以鼻,周殊看在眼里,只觉满不是滋味。
宋兵将物资辎重肃整完毕,外头早已夕阳西下,李唤正打算趁夜色率军弃关,忽闻巡卒来报,说关后山头藏有异动,李唤神色一变,派人继续打探,不一会守将归来,哭丧着脸道:“将军,我们的探兵看到后山有星丁火把攒动,当是金军围上来了。”
程骏顿足道:“糟糕!糟糕!金军围住了山口,关前若再强攻,莫说大散关就要失守,咱们这几千人马,怕是都要交代在这里!”
他一语成谶,话音刚落,就听关外传来轰隆巨响,原来金军休了半天,竟不等到天明,连夜便来攻城。众人急忙赶往关口,就见对面灯火通明,照的如同白昼一般,金军上万精兵排列齐整,将回回排石炮一架架推出,正蓄势待发准备开战,宋兵见了这等阵仗无不骇然,李唤、程骏深知这一战凶多吉少,一旦关破,这几千人都要葬身于此,便如孙妙珍、娄之英等高手亦然无幸,此时唯有咬紧牙关硬挺,守得一时算一时。正思索间,金军中帐一声令下,排石炮齐齐发威,又有数千金兵冲锋而来。
李唤不敢怠慢,忙分兵布防,大散关前顿时杀声遍野,火光冲天,金兵虽人数更多,又有排石炮掩护,但宋军居高临下,兼之关口坚硬结实,算来算去,还是金军更加吃亏。斜哥见久攻不下,己军死伤惨重,急忙指挥调转炮口,向大散关两侧角楼猛轰,果然那两处兵少墙薄,没轰几下,西首的角楼被打的七扭八歪,已有摇摇欲坠之势,金军士气大振,不停地欢呼呐喊,萧定芳也调动兵力向西首冲来,李唤见势不妙,急令守军防护,无奈角楼愈来愈歪,一旦倒将下来,大散关有了缺口,那便不攻自破了。虞可娉灵机一动,让宋兵拿来数匹布帛,紧紧接在一起,结成了一条临时的长绳,娄之英心领神会,拾起绳子的一端,展开轻功飞身上了角楼,将布帛牢牢系上,众士兵齐心合力,一齐拉拽,竟将偏歪的角楼生生拉正,总算暂时稳住了阵脚。
金兵眼见功亏一篑,都气的哇哇暴叫,斜哥命人将排石炮推近,继续轰击角楼,宋军不过靠着人力硬拉支撑,哪里经得住炮石的连番冲击,不过半炷香光景,但听“轰隆”一声,西首角楼坍塌,露出了一个半大的缺口。
金兵纷纷欢呼,刚要架云梯登城,人群中有军卒不慎将火把掉落在地,突然一阵猛烈巨响,如同天塌地陷一般,金兵不等反应过来,角楼下早已火光冲天,无数女真勇士被烈火缠身,更有不少被炸的粉身碎骨,都已灰飞烟灭,一时间战场上哀嚎遍野、火球无数,直如人间炼狱一般。两边军士虽都久经战阵,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惨烈的场面,心下无不惊骇。欢都见己军损失极重,众兵卒见了同伴的可怖惨状一个个心有余悸,士气大为低落,再打下去有百害而无一利,急忙鸣金收兵,重新扎营在数里之外。
宋军莫名其妙击退了敌军,不禁惊喜交加,随即而来的便是一阵阵后怕,适才若非出现这等变故,金军乘虚而入顺角楼进城,大散关早便破了。程骏等人不知原由,忙问李唤端倪,李唤一时也弄不明白,派人一查,这才想了起来,原来两边角楼多做存储之用,里头堆放了不少陈旧的重辎物资,其中便有黑火药位列其内,想是刚刚角楼倒塌,金军误擦火星,点燃了那里的火药,炸得自己化为乌有,这才救了大散关一劫。虞可娉听闻这里有黑火药,顿时眼前一亮,道:“李将军,既有这等宝贝,咱们怎地不用?”
李唤苦笑道:“这些黑火药是西北军多年积攒,我来驻守之时便都在了,也不知放了多少年,早已潮湿发霉,没成想倒还有如此威力。”
虞可娉道:“黑火药性子最烈,纵然发潮,遇到火苗也是一燃就着,此物正是宝贝!”
李唤不知她因何如此兴奋,皱眉道:“即便能用,这些火药也只有待敌人临近,才能丢出点燃,但此物威力惊人,正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只怕敌人没炸死几个,咱们的城墙倒先塌了。”
虞可娉道:“咱们不等金兵靠近,便将黑火药射出,保准能杀他们个屁滚尿流。李将军,另一处角楼还有多少?”
未等李唤回应,程骏先道:“虞小姐,你也说黑火药一点既着,却有何物能将它射出?何况咱们忌惮的是金军排石炮,相距如此之远,黑火药也派不上用场,便有再多也是无用。”
虞可娉道:“若在寻常,此事自是难办,但想来老天相助我大宋,小妹于前几日,正从一位天下间数得着的高人那里,学得了射发黑火药的本领,我若依葫芦画瓢,造它几支大弩出来,未尝不能破了女真人的回回炮!”
李唤和程骏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