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牵头,其余将领也纷纷献计,又有一人说道:“末将也觉着该兵分两路,让宋军难辨真伪,只不过西绕大散关山路崎岖,极难行军待兵临关下,只怕关内宋军早已做好防备,是以末将认为,该主攻和尚原,佯攻大散关,守关兵将见我军绕路来攻必先自保不敢派兵救护那么和尚原兵少将弱,定不得长久。”
这时又有将领出谋划策,有的不赞成分兵两攻,有的认为该放弃和尚原,专攻大散关,有的说将两处围住,断绝口粮供给,则宋军不攻自破,一时间营帐内众口纷纭、人声鼎沸,甚至几名将官还产生了争执。乌林答欢都见大伙讨论的热火朝天,唯独副帅完颜斜哥一派一语未发,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忙将众人喝止,问道:“完颜将军,不知你有何高见?”
完颜斜哥微微一笑,道:“高见愧不敢当,不过适才众位将军所言,无不有纰漏缺陷,都不算是上上之策还是让刘先生来说罢。”说着一指身后的刘车千。
众人均知此人是他幕僚,完颜斜哥大部分妙计都是由这位刘大人出谋划策,是以都静静地听着,看他说些什么,刘车千道:“诸位将军、大帅,我想先问一句,咱们这次集结大军攻宋,和以往相比,最大的战机却是甚么?”
众人不敢妄答,都等着主帅发话,欢都斜眼看他道:“那还用说?此次咱们联合吐蕃,两面夹击,便是最大的胜算!”
刘车千道:“照啊,大帅明鉴。盖因有吐蕃部落在西方牵制,以致宋军不得不调兵应对,这才使得他们东线空虚。卑职得报,眼下大散关加和尚原兵士不足一万,而我方手握八万大军,兵法常言倍则分之,五则攻之,十则围之,我方既然十倍于敌,若分兵出动,不免给了对手喘息之机,依卑职愚见,应大军全力压境,总攻和尚原,待将这险地拿下,再一鼓作气冲击大散关,以士为梯,以卒为剑,令宋军应接不暇,方可破敌。”
欢都沉吟不语,见众将官都不敢与答,向旁瞥了一眼曲荷,曲荷心领神会,咳了一声,道:“刘先生说的虽然在理,但如此进攻,只怕我军也要损失惨重,须知和尚原天险之地,大散关更是易守难攻,若就这么硬碰硬迎难而上,就算最终将其攻克,咱们必也损兵折将,死伤不计其数,我看并非上策。”
刘车千道:“哦?那么依曲先生高见,何为上策?”
曲荷道:“大散关天险,固然是守城佳所,可因山路崎岖,往来物资也极为辛苦,咱们大军十倍于敌,正可围而困之,阻断粮道,那时宋军不攻自破,咱们却无需损耗兵卒,岂非上策?”
刘车千嘿嘿冷笑,却不答话,欢都愠道:“刘先生,你有甚么主意,但请说来!”
刘车千收起笑容,正色道:“曲先生,你我都是宋廷降将,对大宋官家的虚实最清楚不过,适才说到胜算,吐蕃牵制只说对了一半,还有一半,则为兵贵神速。这条计策能成,盖因两川兵力不足,安抚使吴挺不敢掉以轻心,这才弄得顾此失彼、左支右拙,可南朝兵力远不止如此,我猜吴挺一面调兵西守,一面早已派人向朝廷要兵求援,曲大人,你久在宋人官场,以你之见,宋军集结开拔,赶到关中需要多久?”
曲荷当着众人的面不能作伪,微一盘算,道:“七八日足矣。”
刘车千道:“不错。大帅明察,此次战役的关键,便是七八日这几个字,如今已过去了一天,六日之内,咱们若攻不下大散关,则宋人大军必到,那时他们倚靠天险,我军便再无胜算了。常言道一将功成万骨枯,如今形势局急促,若再瞻前顾后,不肯有所取舍,只怕时不我待,还望大帅尽快决断。”
欢都如何不知双方兵力悬殊,若全力进攻,则胜算极大?只是倘如己方兵将折损太多,即使胜了只怕也难以向朝廷交代,转头问向曲荷:“曲先生,可还有无其他妙计?”
曲荷垂首摇了摇头,欢都叹了口气,道:“罢了,明日咱们齐攻和尚原。”说着便开始分兵派将,部署次日作战谋策,最终决议由主将萧定芳、副将徒单穷买率领大军六万攻敌,副帅完颜斜哥带一万人以做增援,欢都自己亲领一万亲兵坐镇中军。待分派完毕,完颜斜哥偷眼去看曲荷,见他似乎并不心服,疑心他另有绸缪,却无法开口相询,不免暗藏了一块心病。刘车千将一切都看在眼里,却故作不知。
第二日清晨,金军早早埋锅做饭,大军浩浩荡荡,齐赴和尚原,到了山口一看,不禁个个傻眼,就见谷中遍地都是大石和滚木,交错横杂,把道路全部封死,令军马不得通行,另有无数头野兽死尸,此时正值初夏,经过一晚搁置,早已腐败溃烂,恶臭传出里许。萧定芳见势不妙,只得号令士兵顶着腐臭搬弄木石,打算清理出一条道路,哪知刚刚搬了半个时辰,便听对面山腰一声哨响,数百名宋军弓弩手登上山顶,居高临下开始放箭,金兵为了搬运木石省力,不少都脱下了铠甲轻装上阵,这一下可吃了大亏,但见天空上箭如雨发,山谷内鬼哭狼嚎,做苦力的金兵顿时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