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来仔细查看,见刀柄形状与伤口果有吻合之处,点了点头道:“若说是它,也确有几分道理。可是这头半点血迹也无,如要查验,须等我回到义庄,用竹刀一层一层慢慢剥刮柄漆,或能找到些许血印。”
虞可娉摆手道:“无需如此麻烦,便请樊捕头让几位差役大哥在院中掘一个五尺小坑,再让柴家送些酽醋和米酒、另拿一捆秸秆来,烦劳烦劳。”
樊春将信将疑,他虽反感虞可娉等横插一杠前来断案,倒显得自己十分无能,但此人毕竟是由知县和李孔目指派,她既已发话,面总要说得过去,于是只犹豫了片刻,把手一挥,吩咐几个捕快去院中刨挖土坑。不大一会小坑掘好,柴府下人也将秸秆茶酒俱都送到,虞可娉亲自接过铁锹,将坑里四周泥土拍的平平实实,彷如一个深嵌在地下的石锅,然后掏出火石点燃秸秆,往石坑里一丢,烈火熊熊一烧,登时将石坑四壁烤的油光锃亮,如同四面黑镜一般。
那团秸秆须臾便即烧完,虞可娉待最后一丝火星熄灭,将酽醋和米酒一股脑倒入坑中,醋酒经高温一蒸,顿时升起腾腾雾气,只见她握住刀鞘,将刀柄顺进蒸汽之中,过了约半柱香时光,蒸汽俱都散尽,虞可娉将雁翅刀提起,向前一递,道:“宋仵作,请你看看,这刀柄可有什么变化?”
宋巩接过刀来查看,瞬时瞪大了双眼,道:“这……这……果然!竟恁地神奇!”
樊春听他语调有异,也连忙过来观瞧,见刀柄星星点点,的确有一些隐隐的血印,心中大感蹊跷,只听虞可娉道:“凶嫌用刀柄将柴保正击毙,以为把头的血迹擦净,便可万无一失了,但刀柄乃是木铁合制,击打时鲜血早已渗入其中,又哪里擦得尽了?是以我用这小小土法,便能让凶器献出原形。”
蓝元宝道:“凶手为何不把此物带走?那样一了百了,不是更加稳妥?”
虞可娉道:“书房里的物件,柴家下必然十分清楚,若这么显眼的宝刀不翼而飞,岂不是人人都能猜到此物做了凶器?”
她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在场众人无不点头赞同,樊春见此人果然有些门道,心里倒也不敢小觑与她,只是嘴仍不肯示弱,道:“既已找到凶器,那么便请大伙先回衙门,待我慢慢参详了案情再说。”
虞可娉道:“樊捕头,柴府的家人、仆从,还须烦劳先召集起来,咱们先问一问再回衙门。”
樊春白眼一翻,道:“柴保正的夫人和子女伤怀过度,如今不宜受审,这些下人仆从都蠢如牛马,也未必能说出什么。何况今儿早我已下问过了一遭,你有什么要听,不妨先问一问我。”
虞可娉见他仍是极不配合,也不与他多加争辩,道:“好,那么便迟些再问也无妨。樊捕头,这里一片狼藉,可知有没有丢失什么物事?”伸手指向书房东首被翻的乱七八糟的书柜。
樊春头也没抬,道:“柴家说那里惯有一些银票、当据收在此处,只是平素都由柴保正亲自掌管,最近有没有存放什么,却谁也不知,总之当下屉中连半个纸片也无。”
蓝元宝道:“数月前博罗郡出了个江洋大盗,犯下不少案子,至今仍未破获,莫不是这贼子最近又跑来咱们归善县,连柴保正也被他盯了?”
樊春破口道:“丢老母!咱地界多少年未出过命案啦?定是这飞贼来此偷盗,被柴保正撞了个正着,便恶向胆边生,对其下了毒手。王八羔子,胆敢跑到归善县杀人,若让我捉到,非活剐他了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