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轩见在场之人无一信他,更有不少人脸露轻蔑之色,却也没丝毫着恼,微微笑道:“随侯珠纵然名贵,可也不是什么传说中的古神物,那是实实在在存于世间的,但瞧诸公神情,对于此物尚存,似乎都不大相信。”
邢森笑道:“这件宝贝据说随始皇陪葬了,自秦以来,一千多年都不曾有人见过,那个,嘿嘿,特使却说如今此珠落在你处,嗯,天下巧事所在多有,特使既说有,那想来也不会是个赝物,这个,呵呵、嘿嘿。”他干笑了两声,不再往下述说,显然对此事很是不信。
卢轩道:“我知诸公的心思,随侯珠失传千年,任谁说出眼下在自己手中,旁人都不会信。刘某连说了三件玩意,都是口说无凭,诸公想来早已失望至极,不过那随侯珠虽然价值连城,毕竟不同于传国玉玺和氏璧,此时若有玉玺下落,只怕要引得天下英雄逐鹿,随侯珠可差得多了,便带在身也是无妨,是以这次不同以往,刘某可不是白口黄牙在此自吹自擂,那宝贝就在我的怀中,这便拿出来给诸公鉴赏鉴赏。”
众人闻听无不惊奇,均想难道此人真有这等宝物?就见卢轩在怀中摸索半晌,拿出一个寸来大小的紫檀方盒来,仅这个木盒,瞧来便十分考究名贵,卢轩将盒子缓缓揭开,众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宴厅中本已灯火通明,照的大厅有如白昼,但这明珠一出,仍如同泛过一道光晕,在卢轩的桌前一滑而过,令人叹为观止,的确不失瑰宝之名。
娄之英放眼看去,见这明珠浑身雪白,却又晶莹剔透,比碧玉多了一分纯洁,比冰雪增了一分亮泽,果然是世间极品。然而随侯珠在秦时便已失传,虽然后世多有记载,但都是和其有关的典故传说,它的外观模样,却是谁也不曾见过,说它是,此物失传已千余年,如何就这么轻易现世了?说不是,卢轩却讲的信誓旦旦,这明珠也的确形状非凡,何况谁也提不出什么质疑的由头,看来终究是真伪难辨,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都说不出话来。
虞可娉道:“两晋时的名书《搜神记》曾有载写,说随侯珠‘径盈寸,纯白而夜光,可以烛室’,如今便请辛大人命人将灯火灭了,咱们再看,便知端倪。”
辛弃疾忙令人将厅中灯火逐一灭掉,宴厅登时一片漆黑,只有隐隐月光洒在地,卢轩再次打开木盒,只见那随侯珠泛起一层层光晕,片刻间便将厅内填满。那光不像骄阳明艳,亦不像灯火昏黄,却有一种温和的白亮之色,众人被这柔润的光亮笼罩,心中都是说不出的舒坦,均想就算此物不是真的随侯珠,那也是旷世珍宝了,想到金国使者拿着汉人古时的宝物在宋境炫耀,都很不是滋味。
辛弃疾命人重又掌起灯火,说道:“特使此宝果然非同反响,三件宝贝大伙也都领教过了,想我中华泱泱之国历经数千年,每朝每代稀世珍宝所在多有,再讲下去,便说到天明也说不完。咱们先将这盏酒尽情干了,辛某再来给特使讲讲本地美食的特色。”他瞧不过卢轩得意的模样,便想岔开话题,不再谈论古玩宝物之事。
卢轩却毫不理会,仍旧说道:“辛大人所言极是,中华国宝物何止千万,我在北边便曾听过,据说辛大人家中也有一件祖传的宝贝,刘某此来隆兴,其实多少也算是慕名而来。”
辛弃疾一愣,丝毫不记得自己家里有什么宝物,讶异道:“特使此语何意?辛某祖并无什么宝贝传下啊。”
卢轩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才又说道:“大人真的不知?我却听说,当年令祖辛赞辛老令公,曾将一枚翠玉扳指传给大人,此物难道不是宝贝?”
他这话一说,不但辛弃疾双眉紧蹙,娄虞二人也跟着一震,想起翁仁追忆陆广交待时曾说探寻到五件线索,分别是一副图画、一本经书、一把铁尺、一座宝塔和一枚扳指,前四件物事早都有了着落,第五件的扳指始终不知在何处,没成想竟在辛弃疾家中。虞可娉低声道:“大哥,看来端木姊姊的令郎诱拐辛大人家眷,料来也是为了此物。”
辛弃疾神情阴郁,回道:“这件东西并非宝物,不过是几十年前新造的普通配饰,谈不什么祖传,只是先祖受人所托,要妥善保管此物,他老人家临终时曾反复交代,让辛某务必将此物贴身,轻易不得显露,这是我家极其隐秘的私事,特使如何能够知道?”
卢轩打了个哈哈,说道:“辛大人名满天下,便是家中的无聊琐事,自也有饶舌之人讲长论短,刘某先前不过是道听途说,随口打听,辛大人却开诚相见,毫不藏私,足见英雄本色。来,来,喝酒,喝酒。”旋即转开话题,谈及各地美食来,不再提扳指一字。
娄虞深知此人必定不肯善罢甘休,既知线索在辛弃疾手中,不是巧取便会豪夺,但二人早已抱着静观其变的心思,是以并不着忙,只待看他有何举措。酒过数巡,众人都有微醺之意,邢森对卢轩所提的三件宝物始终耿耿于怀,不住问询细节,卢轩叹道:“可惜夜宴图和巨阙剑都不在刘某身,否则此刻取将出来拿与诸公把玩,以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