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巳时许,也就是上午9点到11点之间,在固安城南的临时营区。背北向南搭起了一座临时阅兵台。撒合、冯渥和曾册等人立在阅兵台上。台后旌旗猎猎,台前兵甲严整。随着战喜鼓与号角之声,一队队的契丹骑兵步入场内在台前列队。粗看之下,人马威武。但近距离看时,却见这些骑兵衣着破旧,甲胄不齐。但他们的战马却都非常精壮。
曾册一个劲的后悔不该听冯渥的话来这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站在辽军的阅兵台上检阅南侵的契丹骑兵。这特么的不是赤裸裸的汉奸行为么?曾册心里暗骂冯渥拖他下水,一边自己开导自己,一切只是为了找到成快脚。
契丹兵入场式结束后,就有一名契丹将领站在台前宣读一份讨伐檄文。他用的是契丹语,呜哩哇啦的讲了一大通,曾册一句没听懂,但觉得那契丹将领的嗓门奇大,在没有扩音器的情况下,估计远处的契丹兵也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将领用契丹话念过檄文后,又用汉语念了一遍,也是之乎者也的把宋人如何越境杀人放火的罪行罗列一番,说出契丹讨伐的正义之类的屁话。曾册打量着撒合身边的那些将领,心想这也一定是他们请了哪个汉奸文人代笔写的。甚至越境打草谷要发檄文,搞出征式也是汉奸文人的主意。
接下来,撒合挥了一下手,台下上来一位身上穿着各种动物皮毛,脑袋上插着各种鸟毛,手里还持着一根满身疙瘩的木杖的赤脚男子。他的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颜色,一手摇着铃铛,嘴里念念有词地唱诵着契丹语。曾册猜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萨满吧?看着还真挺吓人的。
只见那萨满满台忽东忽西地转了一圈后,忽然大声喊了一句什么。只见各队契丹纷纷取下自己的旗帜拿到台下站成一排。一共有八面花花绿绿的旗面被士卒们展开在手上。从台子另一边四名身材魁梧的士卒架着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到台前。那人嘴里被勒上麻核桃,呜呜的叫不出声来。他拼命地扭头看向台上,似乎想找什么人替他分辨一声。
四名士卒手脚麻利地将那人按住,一人扯住那人头发将他的头拉得低下,露出脖梗。一旁士卒早已抽刀准备,看见脖颈拉直挥刀就砍。只见刀光一闪,扯头发的士卒立即提着脑袋跳到一旁。那人的一腔鲜血立即喷出。那八个手持旗帜的士卒立即拥上来让血浸染他们的旗帜。很快他们就带着血旗跑回了队列,把沾血的旗帜重新升上旗竿。
一时间,所有看到旗帜沾血的契丹士卒一起发出噢——噢——的吼声。眼前的情形怪异之极,让曾册产生了一种身处狼群的感觉,浑身上下的汗毛直立。此时,下面的士卒将砍下的人头用石灰涂抹了一遍,擦掉了脸上的血污,露出了眉眼。士卒用一个托盘盛着那颗人头上台来呈给撒合、冯渥和曾册看。曾册不看还罢,一看之下眼睛仿佛被蜇了一下,这人他认识,正是万虞侯。
曾册怎么也没想到万虞侯竟被撒合提来祭旗。他对万虞侯的印象实在不好,但也绝对谈不上仇恨。他自然不清楚万虞侯是契丹与汉军相争的牺牲品,是耶律德里报复皮雄的结果。他只是觉得眼前这伙契丹人与野兽无异,杀个人就像喝水散步一般随意,毫无对人的尊重,对生命的敬畏。在他们的基因里,杀戮简直与呼吸饮食一般深入骨髓。
士卒随后托着人头在契丹各队之前传阅,刚才宣读檄文的将领高声宣布,此人是大宋派在涿州的奸细云云。
跟着那名萨满又飘然来到台上,还是忽左忽右地在台上跳跃跑动。不时还从嘴里喷出火来。台下的契丹兵兽血沸腾,发出一阵阵的吼声,数千人的齐吼,声势骇人,声传十里。
曾册眯眼细看,见那萨满每次跳跃都从袖筒里倒出一些粉末,他左手持的木杖上藏着一个很陷隐密的火摺子。曾册见过那种火摺子就是用一种纸卷点燃后吹熄。但非完全熄灭,只是没有明火而已,保持着阴燃的状态。一旦有足够氧气吹来,火摺就能蹿出明火来。
这个萨满每次都是将左手的木杖移到离嘴很近的位置,然后把右手里的药粉也拢在嘴前,这样他吹气的时候就药粉就被吹到火摺上从而引燃所有药粉。曾册就等到萨满来到距自己较近的位置时,见他刚刚从右手袖筒中取出药粉,曾册就调起丹田气一口气长吹过去。曾册这口气来得突然而且力道很足,一下将萨满手里的药粉吹散。恰好萨满的左手正移向嘴巴,那一团药粉遇火便着。只见火光一闪,萨满的脸上和左手前胸肩膀左臂都被火引燃了。萨满着急用右手扑火。曾册早有准备,一个箭步冲上去大喊道:“小心烧到。”
曾册装作灭火的样子,将萨满的右手拿住,一把扯开了他右袖筒里的药粉袋,同时瞬间跳开。只见呼的一下,大火一下吞噬了萨满。那萨满再也没心思装神弄鬼,丢掉了木杖,拼命扑打身上的火焰。嘴里发出骇人的惨嚎。此时台上一下大乱,撒合吓得面无人色,疾速后退,生怕乱跑的火众人扑向自己。曾册也装作害怕,扯开冯渥将他推下台去。自己则在乱中又狠狠推了萨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