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正好,小青圣姑,我们合力将这小道士拿下。”瘦高个子的男子见有同党来助,更是精神抖擞连扫几剑,顿时剑锋凌厉专向道士的三十六处死穴袭去。
二十几柄鹿筋长鞭齐向道士挥去,夹带着风声呼呼作响,漫天的鞭影势不可挡。
纵使雌雄双剑威力再猛,毕竟道士年岁尚轻,内力还差火候,见众人来势汹汹,便疾步向后撤身躲避。可万万未曾想到,那带队穿百纳绣花鞋的小女子所持鞭子与众不同,较别人长出半丈,似巨蟒的信子攻其不备,狠狠地抽在小道士的肩上。道士霎时撒手掷剑,捂住伤口翻滚到一旁去了。
待一对男女正要进身将其结果时,只听得大殿露台上有人说话,其调顿挫,其音悠扬,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慈悲,住手!勿伤我徒儿至渐。天有好生之德,无端杀戮,罪孽深重啊,你们是对我道教有什么成见吗?天地之性,万二千物,人命最重。善信可知,天道无亲,常与善人。贫道不知你们今日前来,不由分说,痛下杀手,是为了哪般孽缘呢?”
他这么一喝,止住了两人的进攻,待举目观看,那大殿露台之上,横置条案,案上烛台一架,笔、墨、纸、砚、水、朱砂、三清铜铃、七星古剑、枣木五雷令牌悉数摆放。案后端坐个长须道人,往这道人脸上看是天庭饱满、地阁方圆,神清气爽,目光炯炯。他正放下云扫,手捋浓黑长髯,冷峻地注视着他们。
姓柳的旗主用长剑直指道士,“老道,我来问你,你是那左右街道门教授赵归真吗?”
道人未证是否,愠怒状接连发问,“无上天尊,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如此仇恨我道家,仇视我师父?敢不敢报上姓名呢?”
旗主轻蔑地嘲笑道:“道家,你们也配称为道家,道家讲求的是得道求仙,垂法济人,无量渡人。修为的是尊道贵德,清静寡欲,自然无为,返璞归真。可你们尽做些龌龊不齿、伤天害理的勾当,恐怕是念歪了经,黑了心,坏了肠子吧。无端杀戮?我们怎么不去上清派的茅山、正一派的龙虎山、灵宝派的阁皂山,隐仙派的终南山,偏偏来你这望仙台寻仇呢?赵归真干了什么,你们不清楚吗?我摩尼教本是禁欲素食,心无杂念,清心寡欲,不与世争。然而你派赵归真纠结衡山道士刘玄靖、罗浮道士邓元起,蛊惑当朝,排毁释氏,拆寺夺田,逼僧还俗,规模空前,胜过二武灭佛之势。佛教向来是逆来顺受,忍让苟活,他不下地狱谁下地狱?哪知你们尝到甜头,得寸进尺,变本加厉,又迫害驱逐摩尼教、祅教、景教和回教,各州恢弘的大云光明寺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这还不算,你们任意胡为,杀摩尼师如同儿戏,仅京城女摩尼七十余人,无从栖身,誓死卫教,统统自尽,悲哉!壮哉!许教主为此悲愤交加,旧病复发而逝。我摩尼上教怎能向黑暗低头?光明必会战胜黑暗,摩尼教众誓报大仇,与你们不共戴天。我,锐金旗旗主柳沧浪,携师妹柳隐仙,今日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讨个公道。”
那端坐的道人已是眉头竖起,“慈悲,休得胡言乱语!我师尊赵归真乃旷世英才,教门领袖,一心为大唐社稷着想,以天下苍生福祉当先,驱僧还俗是大势所趋,收没寺产是天经地义,阻碍历史洪流是螳臂档车,妄加说三道四是愚昧无知。二武灭佛即是历史先例,其结果致使民役稍希,租调年增,兵师日盛,国安民乐。柳旗主,你没有听过大家韩愈曾说‘佛本夷狄之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服殊制。口不言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服,不知臣君之义,父子之情’。他言佛教背弃纲常名教,有碍国计民生,不合文化传统,务必予以排斥。柳女侠,摩尼教始创于波斯,得意在回纥,也是后来中原的。还没有佛教割肉饲鹰、铁钩挂体、剥皮书经、烧身供佛那样的狂热吧?你们还算清醒,这佛教该不该打压?”
道人紧盯着他们,语重心长地接着又说,“你们说是我派师尊提议排灭诸教,谬也!十分天下之财而佛有七八,先帝文宗早有毁佛之议,曾下令禁止度僧和营建寺庙,曾说三人共食一农人,而今加兵佛,一农人乃为五人所食。国运民生可想而知。特权财富急剧膨胀,终于盛极必反,否极泰来。废除诸教是惩千古之蠹源,成百王之典法,济人利众的好事。”
“好事?是你们一教独大的好事。无家可归,流离失所,走投无路,万念俱焚,理想和信仰被你们这些强盗毁于一旦,能是好事吗?”柳沧浪愤恨地说。
“师兄,多说无益,对这些禽兽帮凶只有毁灭。”柳隐仙听得不耐烦啦,挺剑纵身向前刺去。
长须道人不慌不忙,掐指念咒,见二人冲到近前,高声呼喊点苍柳姓师兄妹的名字。说来真是神奇,两个原本生龙活虎的练家子,莫名其妙地仰面倒地,人事不省。
红衣教众哪敢怠慢,施以援手,把二人抢救后撤。“妖道!竟敢使出呼声落马术。”穿绣花鞋的小女子厉声怒骂,“你们是什么道教?大言不惭是名门正派,五奴今天就灭了你这邪门歪道。”长鞭一挥,众女子奋勇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