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抛一收,一散一聚,全用内力支配,忽而斗转星移,忽而停驻不前。老人立于北辰星位,七剑各司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之方,依星迹辗转,从岁月流长,天宫变换,内涵章法,配合紧凑,头尾衔接。阵势临近收尾,七剑冲天飞了起来,同时插入地上,摆成北斗之形。
“好阵法!”众人惊叹不已。
“道长,这些都是承蒙你的教导,我打小酷爱武术,初学外家阳刚硬功,遍访名师,游历天下,自海州兰陵来到长安城南兰陵坊。那年在长安与你相识,一见如故,随你修身悟道,闭关存思,练习上清内功心法。方知何为道,何为德,天地本源无,道包含万物之理,万物随之而生,随之而长,谓之有。学道之人,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效利而不害之天道,为而不争,道、德、仁、义、礼、智合于一体,自然而行,天下莫能与之争,此乃人道正果。”
老人收起七把宝剑,返回座位。他挨个斟酒,又似想起什么,从怀里取出布袋,“我这儿还有好东西!”
他从袋中拈出一片片琐碎金薄,每个酒碗里放上两叶,“这个金薄可是好东西,是我自炼的,一并喝下去。正如葛仙人所说‘化作之金,乃是诸药之精,胜于自然者也’。金叶镇精神、坚骨髓、通利五脏邪气。但不能多食,为求长生不死而多食仙丹者,不论王公贵族或炼丹术士,被仙丹致毒所害乃至亡命者,可谓不计其数。老夫离京探寻矿脉,隐居武夷山玉龙谷,潜心炼制真金真银,是为了救济孤苦,解难扶贫。”
他又拿出一块拳头大的银铤子,放在船板上,“看这面档,洁白细腻,柔润发亮。”
说话间,从堤上跑下一人,肩背大包裹,头戴竹笠,上身穿蓝色粗布对襟衫,下套蓝色大裆裤,足蹬华月履,一看就是“司豫流人”的子弟。
“义父,我可赶上您了。”来的是一个满脸淌汗的青年,他摘下竹笠紧扇着。
“孙大哥!”船上少年喜出望外地疾呼着。
那青年被这一喊,停下了手中的斗笠,仔细辨认后也是惊呼道:“义方啊!你怎么在这儿?”
他上前拉住对方的双手激动地摇晃着,又指着少年向老人介绍着,“义父,他就是我说过的会弹指神功的小英雄。”
这一说,老人对少年刮目相看,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耀出喜悦和敬佩之情。
道长看着双方问道:“致通,你们认识?”
兰陵老人的弟子像说评书般,把九华山和铜山的一幕幕讲给大家。
“我说他的劈空掌是从何处学的呢?准是你教的吧?”孙掌教醒悟道,“可你怎么没有把内功心法传给他呢?让他练了个花架子。”
致通闻听道长的话,羞愧地低下了头。道长责怪他说:“既然传授人家,就不应该藏私耍奸呀。”孙致通的脸儿更红更低了。
兰陵老人仰天大笑,“怎么样?让你这山望着那山高。”
老人对道长解释,“他那时也是初学劈空掌,还未领会内功心法,因嫌我整日吹灰炼银,地狭憋闷,跑出去另拜福州芙蓉山灵训为师,学习禅宗阳刚武功,这不前几日又想起我这老头子,跑回来看我,我也是刚传他心法,故此在九华山时他哪里有内功心法传给人家呀。”
看青年无地自容的样子,孙道长和老人四目会意,说了句“久居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兰陵老人诚恳地请求道:“小英雄,这铤银子全当是感谢你搭救我义子的薄礼啦,千万不要推辞。还有这本《上清内功心法》,本是孙道长相赠之物,现转赠于你,可是老夫的一片心意呦。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致通说你机缘巧合学得了《广陵散》,你能否把这曲子吹奏一回呢?”
庄义方再三推辞不过,收了银铤,站在船头凝神静气,鼓动玉笛,《广陵散》那清雅、激昂的旋律徜徉在雾气昭昭、寂静空旷的河面上。
兰陵老人抽出七把宝剑,用指轻弹,随笛声附和着。他高声诵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夜深了,河上的雾更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