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的样子,他撇上一眼出去了。
东配殿里供着地藏菩萨,这大愿地藏王菩萨单腿盘坐于山石之上,面形圆润,神态安详,身着袈裟,左手持摩尼宝珠,右手持锡杖。身侧立二弟子,左为闵长者,右为道明和尚,仪态端庄,安静祥和,李白有诗赞道“本心若虚空,清净无一物。焚荡淫怒痴,圆寂了见佛。五彩图圣像,悟真非妄传。扫雪万病尽,爽然清凉天。赞此功德海,永为旷代宣”,那吐蕃汉子拜了一拜又去了西配殿。
这西殿供的是观士音大士,塑的是菩萨怀抱男孩,右手拿着一枝杨柳,左手捧着一个水碗的送子观音像,他也拜了拜。
当看到菩萨身后的护法韦陀时,他的眼睛一亮。护法手里的那根金刚降魔杵在朝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他用手指弹了弹,是纯铜打制的,不是泥塑的,他左左右右地端详着。
壮汉急切地喊来和尚询问详情,和尚无比自豪地说:“这是本寺的镇寺之宝,是当年用铜山的铜晶锻造成的,此处独有,别无二例。”
柳和尚正兴致勃勃地述说着,“咔吧”铜杵被那人从韦陀的手里拔了出来,用手掂了掂,留下一句,“正合适。”迈着大步走了出去。
和尚为如此暴力的举动吓呆了,当他省悟过来后,自己恼恨地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
自从吐蕃壮汉得了铜杵真是爱不释手,没事就在院子里舞上几下。
那孩子在僧房里陪着他父亲,而病歪歪的汉人如果你不仔细找寻,是注意不到他的,不定在哪个阴凉处躺着呢。
几次柳和尚示意六子伺机逃跑,可一提这事船工就两腿抖若筛糠。
正当和尚又一次下定决心蠢蠢欲动时,山门外突然来了个老叫花子,几缕银发飘散脑后,头顶发迹稀疏,方头大耳,满脸的坑坑包包,身上穿件破旧的麻布袍子,腰里系着酒葫芦,还拄着一支竹杆蹒跚地走了进来。
“老乡,给口吃的吧。”壮汉放下架势看了乞丐几眼,倒是客气地拿来些凉牛骨头让他在院子里啃。
乞丐正吃着,小孩搀扶着失明的红胡子走出屋子,坐在石凳子上晒太阳。
“巴桑,来外人啦?”师父问徒弟。
“一个老叫花子,挺可怜的,我给了他些剩骨头。”说完他又呼呼地舞起杵来。
红胡子点了点头,咂吧着嘴同情地感叹道:“在外不易呀。”
老乞丐放下手里的骨头回应说:“是呀!生活艰辛呀,老弟,你这眼睛是怎么啦?”
“瞎了。”红胡子先低头后又抬起头迎着阳光苦笑着,“老哥,听声音你比我大,我就叫你老哥吧。”
乞丐放下碗站起来说:“既然你叫我声老哥,就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如何?”
西域人的脸上掠过一丝惊喜,循声偏过头来诧异地问道:“老哥,你还会治病?”
“略知一二,你把手伸给我。好,你等一下我把把脉。”乞丐捏着对方的手腕,轻轻地点着头讲给他听,“你这是脾经气血上冲腹部受阻于带脉,而后气血逆转下冲使下肢麻痹。你的眼睛也是因你行功太急,致带脉堵塞,腹部气血不足,冲脉自上灌入致使头脑亏空,双目缺血而失明。急功近利是疾症之表,蟾蜍之毒才是众症之源。如果不能化解毒素,你终会暴毙身亡的。”
西域人听后佩服得五体投地,低声神秘地告之,“老哥果然高明,我这金蟾功是家传绝技,先祖没有人能练到七层功力的,都是中途暴死而僵,我这病不知老哥能否医治?”
乞丐犹豫着半天没说话,思量再三才说:“你怨气太重,暂时是医好了,但最终怕不能救你,反而是害了你。”
红胡子没有隐瞒坦然道:“是呀,血海深仇啊!老哥,这个你也能看出来。我叫欧阳琢玉,是西域回鹘人,世代居住天山。我有个妹子嫁了个好人家,妹夫是回鹘保义大王的仆射,夫妻俩恩恩爱爱生活在漠北,还有了孩子。可祸事从天而降,那年他们奉大王之命出使大唐,行船走到黄河孟门被水贼给劫了,强盗图财害命,就连我那刚过百天的外甥也不放过,一把火都给烧了,灭绝人寰,天理不容啊!”
西域人双手紧紧抓着袍子有些哽咽了,“我听到消息已经是半个多月以后了,老哥,你说我是啥心情,我日夜兼程只有一个念头,报仇!为我世间最亲的妹子欧阳成璧报仇,为我可爱调皮的小外甥顿不言报仇,为我那忠厚重义的妹夫顿其里报仇。我一路寻访来到中原,用重金打探到是浊浪五贼干的,没有什么好说的,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可你没有那么残忍,你并没有杀他们,对吧?”老乞丐打断了他。
红胡子大吃一惊地叫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没杀人?”
乞丐不慌不忙地回应:“我就是个要饭的,走南闯北,爱听个张家长李家短的,你说的二十六年前那回鹘商船被劫的事,我刚好在风陵渡,有人传是浊浪五友他们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