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走到贵溪,雨渐渐转为淅淅沥沥的飘丝了,孩子们耐不住憋闷,卷起半个帘子让外面清晰的空气透进来,望出去一路是红砂的岩体,山色空蒙,峰峻石奇。
经流口潭渡过信江,这江水一路蜿蜒辗转在这里兜了个大湾向西流淌,奔腾七百里入鄱阳湖。
可如今脚下的江水只能用窄窄的一束形容了,岸边的平底渡船横七竖八地躺在光秃秃的沙地里。
车夫牵着马儿下到河底,走在这曾经是波涛汹涌的河床上,让人不经意间生出莫名的感触,天道不测,造化弄人。
上得对岸,远远望见东南方向横卧一座赤色高山,如神龟问天。车把式指着那山说:“那是龟峰,从前这里是望不到尽头的花海,那盛开的郁金香红的、粉的、黄的、白的、橙的、五彩的,艳丽得叫人睁不开眼睛,完美得让人透不过气来。就连皇帝都赞不绝口,称花名贵,这才有了这地名贵溪。”可眼下这旱得连个叶子也寻不见了,地皮上零星支楞着去年的枯枝。
往西走出两里,北面天边显出一道长虹高悬在半空,只是那不是五彩的,而且石头堆积的。它又似城门,是通向灵霄宝殿的天门吧?也像门扉洞开的神道,不知这门后是九天还是地府?
“那是仙人桥。”车夫笑着说与他们。
进了县城,这雨又下大了,乌云卷挟着雷声从西天翻滚而来,看路旁有一家名为“五福”的侯馆便落了脚。
五个人用皂荚洗过头脸,简单地吃了些东西,再看天已经全黑了。小义方透过支起的窗户,看着外面风雨摇曳的树影甚是无聊,手里拿着一段皂荚把玩着。
突然,门房方向传来拌嘴声,他好奇地寻声赶了过去。在客栈的门廊里店主人和一个乞丐正争吵着,好像乞丐乞求店主要睡在廊道里。
“你不能睡在这儿啊!我还要做生意,万一你出了事,我可就倾家荡产了。”
那乞丐听店家这么说很是生气,瞪着眼睛嚷着,“我还能死在你这里呀?你看这瓢泼大雨,让我去哪里啊?”
“我不管,快走。”店主往外推搡着。
义方长这么大,还头一回看到这样不通情理的人,义愤填膺地把那皂荚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麻木不仁的手腕上。
可把这人疼得哇哇大叫,回头看是个小孩,龇牙咧嘴大声吼叫:“这是谁家的载里?”被这一叫,呼啦从各屋涌出许多住客,围拢来问是发生了什么?
店主气急败坏地指着义方喊道:“这个没教养的载里打人!”
“你出言不逊,还想长点记性吗?”小义方站在人群中央大义凌然地挺着胸脯,“你就是不对,这风雨交加的黑夜你让他去哪里呀?孔圣人云‘君子贵人贱己,先人而后己’。还有我师娘说过‘不以善小而不为,不以恶小而为之’,你怎么没有一丁点儿的同情心呢?”
这孩子有模有样的一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尤其是那句师娘说的更是逗人,有人抿着嘴笑着说:“那不是你师娘说的,是刘皇叔对他儿子阿斗说的。”众人都指责店主太势利了,不通情达理。
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呵斥,“义方大胆,怎能说伤人就伤人呢?”一见是师父来了,义方缩着脖子不敢再出声。
秦爷接过德儿手里的跌打药酒,一面给店家揉着,一面赔着不是,三言两语把气给人家消了。
随后取出铜钱交到店主手里,指着那气哼哼的乞丐说:“这位朋友的房钱我付了,请店主给安排一间客房好吧?”
店主虽有怨气,但看是个孩子,也不好计较,再看到手里的铜钱给得只多不少。便点了点义方的鼻子,转身安排房间去了,老乞丐自不必说向着秦爷再三感谢。
老乞丐住进客栈以后,他的客房变成了孩子们的乐园,四个孩子围着他说天道地,海外奇谈无所不有,妖魔鬼怪骇人听闻。
励儿盯着老人突然惊呼道:“我认出你了,你不是在信州衙门外跌了个大屁墩的那人吗?”
“我们早就看出来啦。”逍遥和德儿互相对看了一眼。
老人仰着头笑道:“看出来了,不瞒小几位,我叫王金,许州舞阳人,志在四海,浪迹天涯。”
逍遥神秘地问:“你那里合脚又是跟谁学的呢?”
“你也懂得潭腿嘛?此腿法快速屈伸,刚劲威猛。练武之人,练拳不练腿,如同冒失鬼,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潭腿四只手,人鬼见了都发愁。”
老乞丐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垂手起式,抬手踢腿边练边说,“一路顺步单鞭势,二路十字起蹦弹,三路盖马三捶式,四路斜踢撑抹拦,五路栽捶分架打,六路勾劈各单展,七路掖掌势双看,八路转环剁子脚,九路捧锁阴阳掌,十路飞身箭步弹。截、弹、蹬、踹、勾,发腿与裆同,十路潭弹腿,每路八个组,一去练两对,回来又四组,一组分招法,上下齐发功,铁锁链孤舟,双峰抱岳中。”看这招式单腰摇曳,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