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应该到了呢,话音还未落,你就大驾光临了,哈哈哈。”
这位官人个子不高,可腰板挺直,平易近人,面善得很。没有一丝的官架子,衣着简朴,落落大方。
他后面紧跟着的那位,身材还较他略矮一些,着布衣大袍,古铜肤色,敦实健壮。
大家分别引见,秦靖这才知道,眼前之人正是湖州刺史裴元,后面的是府中幕僚陆龟蒙,字鲁望。
转过大堂,二堂,三堂,进入内院垂花门,这院里的建筑谈不上雅致,但却布置得温馨舒适,院落宽敞,庭院中植树栽花,中央放着一口大鱼缸。
看到有客人进来,东厢门前早已站起的母女俩笑脸相迎,那女人白皙的圆脸,头扎包头巾、身穿拼接衫,腰束作裙、作腰,小腿裹卷膀,脚着百纳绣花鞋,一只手牵着个女孩子。那女娃子另只手里还掐着一枝未剥完的莲蓬,她也穿着双小巧的百纳绣花鞋。
只有一个五六岁大的男孩子站在大缸边上,这孩子肤色白净,俊美朗目,双耳垂肩。他正拍打着水面,一边啪啪地击水,一边大喊大叫,“水漫过来了,水漫过去了,看你还出来不出来!”身上的彩锦小掛已经湿透了。
裴元急忙上前拉开满身是水的孩子,“你这孩子就没有个安分的时候,你看人家小青姐姐。”
抬头向上房喊着,“家里的,你也不管管文德,看这一身水呦。”
“水里有小蛇,我在赶它呢。”孩子还在辩解。
堂屋里闻声缓步走出一位妇人,一看就是个慢声细语,端庄贤淑的女主人。她热情地向众人问好,当看到义方揪扯的衣服裂口时,向下屋喊道:“姜妈,快帮小公子把衣裳缝缝。”
话音未落,应声走出一位挽着袖子的中年妇人,落落大方地走过去,慈爱地抚摸着义方的小脑袋,将他的破衫子脱下。
当她的目光转向逍遥的一霎那,看到丫头发攥中插着的如意金簪,浑身为之一颤愣住了,手里的衫子无意识地滑落在地。
顷刻间她察觉出自己的失态,急急地拾起衣裳,低头进到屋里去了。
大家步入上房落座品茶,又是一番寒暄问候,“兄长可是刚从顾渚山贡茶院回来吗?”
“没有,我和鲁望去乌程县督办灌溉沟渠了,督茶之事我派府中掌书记全权承办。”
“不妥吧?顾渚紫笋茶可是御用贡茶啊,朝廷严令第一批新茶要赶上皇宫清明宴,余下的限时全部运到京城长安,监管不利是要问罪的。”牧之很是为裴元担心。
“这紫笋茶成也陆羽,祸也陆羽,《茶经》一书使其扬名。可每年从三月起,你看那虎头岩上,官员云集,张灯结彩,载歌载舞,盛况空前。湖、长两州刺史诚惶诚恐,亲力亲为,举役工三万,工匠数千,累月方毕,劳民伤财。现府银空虚,然贡额递增,几万斤负重千里之遥,车马舟船风尘苦旅,怎不让人寝食难安?”裴元眉头紧锁,忧心忡忡。
杜牧耐心地开导着,“历任刺史也不乏有拨云见日之能者,如刺史裴汶专心茶道,著书立说,写得《茶述》一书,平步青云,位列极品。”
裴元听后自嘲地笑道:“使一人之欢而苦天下人,灭万众之乐而平步青云,我裴元良心何泯?何况我还没有人家的好文采呦。”
说话间,那个玩水的童儿已换好了衣服蹦哒哒地跑进来,“大伯,大伯。”
裴元把他拉到怀里,向客人们介绍道:“牧之呀,这孩子不是外人,是我堂侄子,裴文德,我堂弟裴休的老二。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小小年纪已学完《论语》、《大学》、《中庸》。这可能也是裴家的风范吧,他父亲裴休是贤良方正科的头名,伯父裴俦是‘军谋宏远,才任边将’举科登第的第一名,叔叔裴俅是丙午科的状元,这些你都知道,将来他也差不了。裴休现今外派到绵州做刺史,只因这孩子早年丧母,父亲又在任上,因我们夫妻无子嗣,故将他托付给我们抚养。”
他拍着孩子的小手,“他有个爱好,就是爱玩水。”
“那水里面有小蛇。”童儿睁着一双充满童真的大眼睛,仰视着大人们认真地说。
“大哥,开饭了。”庭院里见过的女人进来招呼着。
“牧之,这位是龟蒙的媳妇,陆蒋氏。”裴元又转过头去笑着问,“弟妹,今天有甫里鸭吗?”看女人微笑点头,裴元欢喜地告诉在座的几位,“这甫里鸭可是陆家的美食绝技呀。”
在庭院里的紫藤架下、东厢门外各设一席,裴刺史的夫人刘氏和龟蒙的夫人蒋氏带着孩子们坐在一起,四个男人一桌坐在藤下。
“牧之,秦贤弟,你们能来,我是太高兴了,明天的龙舟大会可是很有看头的。来尝尝我这酒,我这乌程酒,起源自春秋,相传这里曾有乌家和程家两个酒坊,盛产箬下春佳酿,始皇帝统一六国后,就以酒坊为地名,你们说这酒好不好。来斟满,尽情地喝。”
桌上的菜肴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