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知音何在?”听到呼唤,牧之赶忙起身相迎。
看这位来者,年纪比杜牧略长,身高七尺有余,头戴五梁冠,外套圆领窄袖袍衫,面如古月生辉,脸似淡金镀容,眉成利剑入鬓,目若明珠朗星,好个英雄气概。
杜牧深施一礼问候道:“兄台可好?”
“同好,同好,”这位英雄也一面回礼,一面上下打量着对方,大方地躬身问道,“敢问,知音贵姓高名啊?”
牧之马上屈身回应:“京兆人士,杜牧杜牧之。”
“哎呀呀,您就是博通经史,才华横溢的大才子杜牧之呀?”那崇敬之情全展现在英雄的脸上。
“不敢,不敢,如果我没猜错,英雄应该姓罗吧?”杜牧试探着问道。
“何以见得呢?”英雄听他如此说很是惊讶。
“小弟刚才冒昧地听您说到回马枪……”
“哈、哈、哈、贤弟你猜错了,我不是罗家后人,但我们两家确实是世交。我姓秦,单字靖,山东济南人。赎个罪说,祖上是护国公秦琼秦叔宝。”谈吐间绝没有忸怩虚假。
“失敬,失敬,原来是凌烟阁开国英雄护国公的后人啊!快请进舱内。”
宾主落座,杜安献上茶来,牧之忍不住问道:“据小弟听说,当年罗成老前辈和护国公互教自家武艺时,并没有把各自的绝技传于对方,可真有此事?”
“不瞒贤弟,确有此事,这话可就扯远了,当年他们两个表兄弟互授武艺时,确实没舍得将罗家的回马枪和我家的杀手锏教于对方,可叹后来恰恰印证了各发的誓言,罗成先祖被万箭穿身,我老祖吐血而亡。”
“那你这回马枪?”
“提起回马枪,我先给你说说我们两家的宗谱,我们秦家世代官宦相承,从南陈太宰秦旭起,传马鸣关大帅秦彝,彝传琼,琼传驸马爷怀玉、怀道,另有两个义子秦用、秦山,怀玉传秦汉、秦英,‘揪头太岁’秦英传秦方、秦文,‘金臂二郎’秦文传秦双,秦双传秦环,‘金头太岁’秦环传秦洪,自秦琼老祖已传七代了。罗家自燕王罗允刚生罗艺,罗艺生罗松、罗成,越国公罗成生罗通、罗仁,‘御儿干殿下’罗通生罗章,罗章生罗昌、罗英,罗英生罗增,罗增生‘粉面金刚’罗灿、‘玉面虎’罗焜,罗灿生罗少保,‘东平四十八将’的罗少保生罗谏,罗家后人现隐居在河北道(山东)临清。这回马枪是祖上秦英征西救驾时,由义弟罗章相传。”
“真是一脉相承,代代忠烈呀!”牧之目不转睛地望着秦靖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
“代代忠烈又如何呢?想我秦家烈祖烈宗为大唐出生入死,却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杜贤弟有所不知,蒙太宗皇恩浩荡,敕令祖上在济南府西门外净池边修建秦家府宅,那是何等的荣光!不想武皇称帝,老祖秦英不满薛丁山被满门抄斩,一怒撞死在金殿之上,使龙颜震怒,派武三思围抄秦府,老祖母遣散家小,含恨自缢,从此子孙天各一方。”
“现在那国公府还在吗?”杜牧心情沉重地问。
“没了,沉水底了,围抄那天原本响晴的天,突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偌大个府邸在豪雨中陷为一泓潭水。家没了,国犹在,我们这些孤魂野鬼飘零天涯,有谁怜?”靖英雄这时眼望纱灯,好像要把这灯光看穿似的。
义愤的杜牧拍案而起,朗声说道:“国将不国,还谈什么家呀!江河日下,尤以甘露之变后最甚。宦官专权,朝纲败坏;朋党相倾,言路闭塞;藩镇割据,国力日衰。朝堂之上显贵弄权,横征暴敛,贪腐之风盛行;宫墙之外贪官污吏,豪取明夺,哀怨之声沸然。亲贤臣,远小人,此先汉所以兴隆也;亲小人,远贤臣,此后汉所以倾颓也。此乃武侯醒世肺腑之言。我辈当力清君侧,振国纲,爱民如己出,施政与德尚,不为社稷倾覆而扼腕,不愿黎民涂炭而愁伤。君不见,六王毕,四海一,蜀山兀,阿房出。是何等的辉煌;君可闻,戍卒叫,函谷举,楚人一炬,可怜焦土!是怎样的顺畅。呜呼!灭六国者六国也,非秦也;族秦者秦也,非天下也。秦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
“好个后人哀之而不鉴之,亦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秦靖被这慷慨激昂的话语感染得站了起来,“杜兄弟真可谓我的知音啊!大丈夫生于世间,就应抱鸿鹄之志,建伟业之功。我遇杜贤弟,有相见恨晚之感。若不弃,我愿与老弟结为金兰之好。”
杜牧的双手紧握住秦靖的大手,“我也正有此意!”急唤来杜安,摆上长几,二人焚香跪拜,分别报上生辰,秦靖长杜牧五岁为兄,杜牧为弟。
结义礼毕,已成异姓兄弟,不免吩咐布上酒菜,说好定要一醉方休。
牧之起身把注将义兄的高足杯斟满,“义兄请,越酒一杯聊表小弟寸心。”
秦靖端起杯来,馥郁芳香之气扑面而来,酒液似琥珀融化,透明澄澈,惹人喜爱,“女儿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