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虫脆鸣,繁星伴月。月无血凝望着黑色的夜空,天不大,满是星星。星星的世界,十分热闹又十分冷寂,这如同他的心。他脸色仍旧冷漠,无一丝热情,可他的心却不平静。一个古井不波的人,突然知晓了自己诡谲的身世,怎么能静的下来?
风铃、风断,一个是与自己同胞而生,同时而出,同命相连的兄弟。一个是自己的父亲,“宁逢孤鬼论魂,莫同寒刃争锋”的四大刀客,然而他却“死”了十八年。杀“死”的,却是一个养育自己十八年的人,一个被他称为小姨的女人。但是,这女人何尝又不是风铃的“妻子”?至少,她是风铃的女人。月无血自小心中便敬重她,忠于她。然而,现在他该如何取舍呢?
终于,月儿出现,是一弯缺月,如弓,如美人的蹙眉。月光柔柔,传递绵绵的情意。一个柔情似水的少女徐徐走来,目光满含柔情望着他冷漠的双眼,轻声道:“无论多大的悲伤始终还是会渐渐过去的,你又何必想那么多?”她本是一个一刻也不能安静的女孩,然而,此刻她不仅柔,且善解人意。
月无血眼中除了冷漠外,确实还带无限的哀伤,那是一种无法言喻、深入骨髓的哀伤。他的胸腔忽然涌起一股热血,在他哀伤痛苦之时,毕竟有一个人可以安抚他的心。
田思思又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渐渐发觉,你也是一个热血男儿,甚至在某些方面,比风铃更细腻,更真挚,更热枕!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她语音凄美,语调哀婉,令人闻之,心神欲醉。
月无血不由斜瞥了田思思一眼,道:“难受?”田思思愣了一愣,不知道月无血是何意思。田思思问道:“月……无血,你还好吗?答应我,别回幽灵月宫,别去找明月仙子,行吗?”闻言,月无血又恢复了以往那种冰冷的气息,那眼神可以杀死人。田思思拉着他的手,道:“无血,一切都会好的!你……”月无血默然不语,田思思哽咽道:“万一你一去不回,风叔叔岂不是……”月无血却道:“放心,我不会去的。”田思思惊喜道:“真的?你没有骗我?”月无血重重点了点头,道:“夜深了,我送你回房。”一路上两人都未再说话。到了门口,田思思转过身,正欲开口,月无血却突然出手点了田思思两处穴道,一把扛起她走进屋内,轻轻地将她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替她盖好。
月无血在田思思肩上点了一下,田思思便能说话了,她哽咽道:“你真的要去找她?”月无血嘶声道:“你知道我会去的……”田思思道:“月无血,你解开我的穴道,我陪你一起去。”月无血充血的目光凝注田思思,道:“不行,太危险。我答应过田仲,要保护好你。”田思思失声哭道:“不,我不许你去,假如你死了,我也不会活的。”月无血闻言,怔住了。他凝注着田思思,用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水,道:“思思,我会回来的,你好好睡一觉……”声音虽冷,但眼角也微微湿润,这也暴露了他的脆弱和情感。田思思刚要喊出声,月无血伸指一点,田思思昏过去了。月无血的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他轻轻抹去田思思眼角的泪痕,又仔细端详了许久,才起身走出房间。
夜已经很深了,街上少有人迹。月无血刚出花错门不远,空无一人的大街上却站着一个人,这人手里拿着一把很特别的刀。街道两旁屋檐的灯笼照出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他冷毅的脸颊上,多了几分沧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风断。月无血在离风断一丈远的地方停下,凝视着他。
淡淡清风拂过,卷起地上纸屑,又给这样的夜增添几分萧瑟和落寞。风断首先开口,道:“无血,你真的要去找她?”月无血轻嗯了一声,默然无语。半饷,月无血道:“爹,你会阻止我?”
风断望着弦月也沉默了一会儿,喃喃道:“为了幸子、为了风铃,我应该阻止你……”风断转过身,沉声道:“无血,你去吧!”月无血嘴唇启动,似乎想说点什么,却-个字也未说出。他噗地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动容道:“爹,孩儿不孝,请您保重!”起身从风断身旁飞掠而去。或许这就是男人之间的交流,话不多,可每一字都包含无限感情。
风断没有动,他仰天苦叹一声,黯然无语。
“风兄,不如让酒老儿陪你喝两杯,怎样?”酒丐不知从哪里走了出来,递上酒葫芦。风铃一把接过就往嘴中灌,直至葫芦中的酒尽才放下。酒丐目中光芒闪动,叹道:“风兄,看来这点儿酒不足尽兴……”
风断望着酒丐,沉声道:“酒丐兄,换做是你也会阻止他?”酒丐眯着眼,道:“不然酒老儿怎会大半夜地出现在你面前?”酒丐缓了缓,神情落寞地道:“为了风铃,可……”风断接口道:“可你还是会让他去。”酒丐重重的点点头,感慨道:“无血是个好男儿!”风断忽然仰头大笑道:“幸子,我们的孩子都是顶天立地的好儿郎,你在天有灵,保佑无血能够平安归来吧!”但那笑声却比世上所有痛哭还要凄厉、悲惨!
酒丐动容道:“走,我们找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