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雨刚一停,风铃三人便开始赶路。
车厢中有酒有肉,风铃抓起一酒坛,喝下一大口,喷舌赞叹道:“好酒,这刀子酒真够烈!”
勿戒在外听了,嘿嘿一笑,道:“这是我特意挑的,知道你喜欢这酒。”说着连连扬鞭,两匹马奋力拉车,车轮几乎离地飞快转动。
风铃听到车轮声,喝彩道:“好马,好车,更有好车把式……还有……”月琳也不再像昨日那么拘谨了,知道他想说什么,赶紧塞了一片牛肉在他嘴里,吃吃笑道:“说了这么多话,还是吃点东西吧,要不然会饿坏的。”
风铃叹了一声,想到现在的处境,不由得道:“今早有酒今早醉,不知道哪天就不能吃这样的美食了……”月琳伸手挡住他的嘴,急道:“风大哥不许你胡说,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风铃把她的手拿开,看着她,认真地道:“我是一个浪子,也是一个刀客,死对我来说是随时都会出现的,一个刀客本就做出了这样的准备,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他望着月琳,只是他还想说什么,结果没有说出来。
勿戒在外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声道:“你们在说什么?大哥,什么生不生,死不死的,是酒吗?”但又立即道:“不对,酒只有烈不烈,淡不淡的,哪谈得上生不生,死不死的?嗯,对了,定是喝酒,喝醉了倒在地上便是死.没喝醉还需再喝,自是没死。”他忽又道:“大哥,那将醉未醉时,怎么个生死说法?”
风铃笑道:“将醉未醉时不是什么生死,而是天旋地转。”他这么一说,车外的勿戒、车厢中的月琳都怔了一怔。勿戒不解地问道:“将醉未醉怎地是天旋地转?大哥,你且说说看,为什么这般讲?”
风铃道:“你说喝醉了倒在地上便是死,没喝醉还能再喝自是没倒,那倒与没倒之间不是觉得天在旋,地在转,脚下轻飘飘的,要倒也不倒吗?”月琳掩口窃笑,只听勿戒“嗯”了一声,大声道:“大哥说得是,我喝酒有九分醉意时,便觉得头重脚轻,要倒却也倒不下去。”
这时,一道山拗迎面奔来,一条羊肠小道宛似玉带蜿蜒盘伸。小道一面临山,一面是万丈深谷。但勿戒兴趣更浓了,这样的山路更能显示他驾车的技术高超。他仍旧扬鞭策马,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拐过一道又一道弯,勿戒忽然觉得前方金光耀眼,心念一动,知道不妙,惊呼一声,弃车拔空而起。两马随即凄厉嘶叫,血溅四空,那马车立刻失去了平衡,车厢凌空翻转,向深谷处坠落。勿戒陡遇惊险,仍不失心智,大呼:“大哥……”脚尖在山壁一点,一个俯冲,伸臂来抓车厢。便在此时,风铃破厢而出,身形如急箭劲射,左肋挟着月琳,右臂一探,扯住勿戒的后衣领,三人一同跃上山道。
一个嵌有无数利刃的大铁圆柱横在拐弯处,刃锋上鲜血点点,两具马尸倒在圆柱上,尖长的利刃隐露在马脊上、马颈处。只听到一阵掌声响起,三人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老者停在马车前,笑道:“风铃就是风铃,不仅多情多义,而且功夫亦是让人敬佩,所以老朽忍不住为你鼓掌喝彩。”这老者微瞥了勿戒一眼,淡淡地道:“酒和尚也有些义气,并非仅是贪吃贪喝的无赖。”
勿戒惊嘘未定,闻言怒道:“好个阴险的贼老儿,用这等卑鄙的手段来害人,老子才不稀罕你的称赞。”
这老者脸色不改,目光停留在月琳苍白的面容上,凝视半晌,才缓缓地道:“这位姑娘可称得上天下第一美女无疑,现在如此,二十年前亦如此,再过十年还是如此。”
月琳脸色微寒,低声道:“前辈之言,让小女子好生惶恐……”
这老者笑道:“姑娘此言让老朽好生不解……”
月琳微微侧头,凝视着风铃,见他剑眉微皱,似在思索什么,便柔声问道;“风大哥,你在想什么?”风铃向她瞧来,见她那雪白的肌肤隐隐泛着月光般的光芒,晶莹清亮的眼眸含情脉脉,当真叫有“圣洁”二字,方足形容。月琳轻声道:“你要说什么就只管说好了。”
风铃道:“你认识这位前辈吗?”月琳摇了摇头,眼圈忽地红了,低下头去。风铃心生歉然,但此时又不好说些道歉的话,转目望向老者,道:“请问前辈尊称?”
这老者立即收敛了笑容,冷冷道:“你看不出?”随即长叹一声,道:“唉,刀的时代也许真的过去了……”
风铃蓦然醒悟,惊道:“你是姜十三豆,姜前辈?”这老者淡淡地点了点头,眼中毫无赞许神色。但他这一点头,勿戒、风铃都大为吃惊,两人半饷说不出话来。
“豆瓣刀”姜十三豆乃是武林刀客名宿。十八年前,他和风断、水血,还有朱笑,并称四大刀客。那时,武林正是“刀的时代”,普天之下,习刀的武士多不胜数,但能脱颖而出,成为参天大树的唯有这四人。
姜十三豆持一柄形似豆瓣的怪刀,与当时的刀客名家大战十三场,且胜十三场,而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