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用死了,降级就行了。
在普通人看来,这已是天大的恩惠,可权贵阶层并不是这么思考问题的。
你是个王爷,在皇室内和其他的兄弟平起平坐,可现在要削你的爵位,将你降成嗣王、郡王,或是国公、郡公,哪怕只降封号,不降食邑,那也是巨大的耻辱,从今往后你就要比同辈兄弟矮上一截。
朝臣们看你是皇帝叔父,当面自然还要毕恭毕敬的,背后不知要如何编排你。
最尴尬的,万一你被降为国公、郡公,就与长孙无忌之流的大功臣平起平坐了,以后见面了,是他跟你行礼,还是你向他问好?人家当然还是会抢着想你行礼,可这礼你受着就踏实吗?不会如坐针毡吗?
戴胄的建议听起来合情合理,惩罚也不算重,可若深究起来,那绝不是鲁王愿意承担的。
但他此刻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对李世民道:“臣以为戴郎中所说在理,若因我是宗亲便可枉法,百姓如何看待您,又如何看待我大唐律法?臣愿受罚,心服口服。”
“当真?”李世民认真问道。
刚才表明心迹时,鲁王尚能保持表情诚恳,李世民一问,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嘴角抽了抽。
不会吧,圣上当真了?鲁王心里好苦。
但到了这时候,一点反悔的余地都没了,他只能忍痛点头道:“臣任凭圣上惩罚。”
李世民苦笑了一下。
他已确定自己不能真的责罚鲁王,那样只会将父亲李渊推得更远。正因为不能责罚,他才只好小小地恶作剧一下,吓唬吓唬鲁王。
现在,恶作剧结束了,该办正事了。
可是,谁来给他一个台阶下呢?
下面的官员门既不站队宇文士及,又不站队戴胄,这事有点难办啊。
好在,李世民也不是非要此刻做出决定,还可以等温彦博回来再说嘛。
就在他打算拖延此事时,一直在朝堂上存在感很低的大理少卿陈如旧发话了。
“臣以为戴郎中所言非也。”陈如旧道。
“哦?那陈少卿有何高见?”
“依律问罪,臣以为可行,可臣身为大理寺少卿,亦懂得律法,鲁王身在八议之列,怎可与一般犯人同日而语?”
“那陈少卿以为该如何处置鲁王?”
“若要臣说,鲁王之罪毕竟是前罪,虽害唐军吃了败仗,也确将突厥人引到了长安门口,可终究并未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不仅如此,经此战突厥内部分崩离析,这亦是鲁王间接促成的结果啊?
如今这些都已成了旧事,鲁王身为皇亲,尚能反思过错,当众自首,乃是我等表率,怎可罚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