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准。如今是多事之秋,许多人和事,连明日将会如何都说不准,何况经年累月,唯一看得到摸得着的是今天,是当下,而当下吴厌秋也想痛痛快快地揍一顿周归灿,趁这乱世,出一出积压多年的恶气。水无言和秦若婵是早就想杀周归灿的,此时摩拳擦掌,吴厌秋也受她二人感染,便暂时抛开养家糊口、照顾丈夫的烦心事,先发泄压抑许久的怒气和怨气再说。豆蔻随波逐流,大家说要杀周归灿,她是觉得无可无不可,只当来凑个热闹。
按计划,吴厌秋会骗开县府大门,她在吴、豆、秦三人中最受周归灿宠爱,自然也是因为她最克制最服从,门开后她再引领其他人直奔周归灿卧房取他人头。可水无言一接近县府就怒发冲冠,想起当日被凌辱之事,又想起商湾被毁,今后前途未卜,一时难以自已,待门甫开一条细缝,她立即推门而入,一剑便切下看门老人的头颅,又快步冲向周归灿卧房,她虽然只来过一次,但那个位置已印刻在她脑海,想忘也忘不掉。
水无言这样明目张胆,很快引来了卫兵。水无言依然二话不说,见一个杀一个。水无言这样霸道凶狠,很快点燃了吴豆秦三人心中的火焰,四人如入无人之境,大砍大杀,心里居然是七分痛快,三分凄凉。
计红唇呆呆地看着。她比水无言等人大一辈,也见过不少屠杀场面,可像水无言等四人这样一边杀人,一边眼角含泪,她是第一次见。年轻人的悲与苦,用这样直率残忍的方式发泄,也才表明她们都还有热血,还有爱恨,还有喜忧,这也触动着计红唇的神经。
卫兵越来越多。周归灿披头散发,穿着睡袍走出卧房,悠闲地看着场下局势。旁边站着卫兵头目。
五个女子被五十多个卫兵团团围住,周归灿看到水无言显然很意外,也很兴致勃勃,他也注意到计红唇,看她是个长相算不上拔尖的美人,自有一种连水无言也不具备的气度,这种气度给人距离感,但只要征服她,她会表现得出乎男人意料之外的柔媚。周归灿来了兴致,他下令,“抓活的,一个也别让她跑了。”
计红唇心知四女自保无虞,她便飞身去擒拿周归灿,一出手就用眉笔直刺周归灿眉心,周归灿退后一步,侍卫长伸出长枪阻拦,计红唇早料到侍卫长会出手,因此她前一招是虚招,此时她眉笔在长枪上一点,将眉笔缩进衣袖,手指抓住枪柄,同时借侍卫长拽住枪柄之力,侧身猛一脚踢在侍卫长心口,侍卫长站立不稳,撞在身后一棵树上,闷哼一声倒地死了。计红唇落地之前,将长枪朝周归灿狠狠扔过去,周归灿见计红唇武功不俗,哪里敢接,撒腿就往卧房跑。计红唇紧跟上去,卧房里两个姑娘被周归灿推倒在地,床也被周归灿移开,他正准备从床下密道逃走——他在水无言手里吃过亏,长了心眼,新修了密道。
计红唇急忙将脚边一个破茶杯猛踢过去,砸向周归灿脑袋,周归灿闪身避过,计红唇又揉身而上,眉笔刺周归灿心口,周归灿退后几步,在墙上一蹬,朝计红唇手腕猛抓过来,计红唇见势不妙,闪在一旁,又抬脚踢向周归灿腹部,周归灿立即收腹,堪堪避过。计红唇从周归灿这一抓便觉知他内力不弱,因此以快打快,以力打力,意图尽速制服周归灿,再返回帮助水无言,以免他们有三长两短。周归灿很快就显出败相,手臂内侧被眉笔划了一笔,再过几招,小腿被眉笔刺到骨髓,他认识到再打下去就要小命不保,便一边提防,一边往墙角退让,又故意推出两掌袭击计红唇两肋,在计红唇闪避的一瞬间,他已抓住一个姑娘的头发,掐住她脖子,那姑娘不会武功,吓得大叫。
计红唇见状,只得停手,周归灿又提着姑娘走到密道入口处,震破密道木门,正欲跳下去,计红唇眼看他就要逃脱,便将眉笔用尽全力一甩,眉笔从那姑娘肩胛穿过,直刺周归灿心口,周归灿见了,心下骇然,急忙使出千斤坠,沉入密道,眉笔也即插入了周归灿的锁骨。
计红唇往下看那密道,里面一团漆黑,不知是否有机关,不敢贸然去追,便出卧室去帮水无言等人,水无言以为计红唇已经得手,便从打斗中脱身,想着周归灿就是死了,她也要砍碎他的尸体。计红唇只得告诉她,周归灿已经从密道逃走。
水无言今日似乎异常固执,异常冷酷,她说,“他逃到哪里我就追到哪里,我非杀了他不可。”
计红唇见水无言失去理智,只得与吴豆秦三女大杀四方,将卫兵杀个一干二净,又跟水无言进到卧房,见水无言已进入密道,四人也匆忙跟上去,还好密道中并无机关,密道尽头是后院马厩,水无言赶到时,周归灿已骑马逃走,不知去向。
水无言心下悲怆,瘫坐在马厩前的空地上,像个孩子一样伤心地哭起来——她很想她师哥——从商湾逃出来至今,她已有近半月没有再见到李得财,这些天她也算是见识了世间的黑暗,见到了弱肉强食,见到了背信弃义,见到了凶残暴戾,血流成河,见到了赶尽杀绝,不择手段,她想着未来的路,每一步都充满凶险,而她只能独自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