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激烈的叫喊声,再不久就见到密道中走出来一百多名妇人孩童,再而就是涛涛的湖水从密道中冲出,渐渐淹没了整个密道,离脚下的台阶也仅不足一丈,却久久不见四个牧族人出来,也不见温情出来。辛上星这才意识到上了温情的当,她转头朝姜奉一看去。
姜奉一把头一偏,做个“我也不明所以”的表情,可他心里早已猜到,温情那个古灵精怪、记忆超群的小姑娘肯定是从另一个迷宫里逃了出去。他被时不遇封住了穴道,一直在试图用内力冲破,所幸时不遇受了内伤,封他穴道时,内力有所不济,此时他想,若再不冲破,定然会被辛上星拿来撒气,一剑给宰了。他暗暗使劲冲击十几次,才终于冲破桎梏,他没有立即逃遁,而是先观察周遭形势,他自己受了箭伤,辛上星也受了箭伤,时不遇身受内伤,旁边还有三名弓箭手,箭头正对着密道水面。另有三名牧族弟子各持长枪和长剑,密道出口处,左边不远处就是湖水,他水性不好,只得往右钻入树林,再伺机逃脱。
姜奉一先左右各一掌,击毙两名弓箭手,他们是最大的威胁。他又疾如闪电地从时不遇手里抢过墨剑,飞身而起,朝出口处跃去。时不遇正想去追,辛上星却举手示意他不必追赶。
姜奉一对方向并不如他对各种情报敏感,在树林里很快就迷了路,幸得温情自拿到丰剑,打探了四周地形,估摸着姜奉一若是逃脱,必定会逃往出口边的树林,便在这里等他,听到脚步声,她一把拽住姜奉一,两人快步朝岛边的水滩跑去,温情已备好了一艘旧船。他们生怕牧族人追来,手忙脚乱地把小船推入水中,摇起双桨,待船驶入湖中三四丈外,两人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此时,小岛中心的一坐三层塔楼上忽然响起了螺角声。两人回头远远望去,时不遇正面对着他们俩,手里挟持着一个老妇人,一把冰冷的剑横在她脖子上——辛上星把岛上的妇孺老少都赶到了塔楼里,要挟温情交出丰剑。温、姜两人见了,不知如何是好,弃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岛民任人宰割,带着丰剑和墨剑完美收官离去?还是交出宝剑,让自己和岛民一起任人宰割?温情和姜奉一思考着,一时难以抉择,在他们的内心深处,当然想一走了之,可是温情想到密道中数十人被淹死,归因于她泄露密道路径和剑窟位置;又想到,这些岛民都是无辜弱小的平民,想到常思远、常晚舟和常同舟以及二十多个水手,为了保护他们,都已葬身湖底,她又实在不忍心置他们于不顾。姜奉一又何尝忍心呢,他见过很多人为蝇头小利而丧命的,为了争强好胜而丧命的,为了所谓尊严名望丧命的,可像剑湖岛这样,他们丧命,可以说是为宝剑、为争强好胜、为尊严名望,但更是为了家人,为了家,这一伙海盗,令他感动。
温情下定决心地说,“走,我们回去。”
到了塔楼,岛上妇孺老少皆在,一百多人在密道里淹死几十人,还只剩一百零几人,他们都睁着惊恐的眼睛看着温情和姜奉一,有的还在抱头痛哭。
温情一本正经地道,“请把岛民们放了!”
时不遇却嗤之以鼻,“要饶他们不死也可以,你们先交出宝剑,然后束手就擒。”
牧族一名弓箭手和三名格斗手分别挟持着一名妇女和孩子,那个孩子也就才七八岁,此时他忽然用力在格斗手脚上跺了一脚,挣脱束缚,朝另一个格斗手跑去,一边喊道,“你放开我娘。我不怕你。你快放开我娘。要不然我不客气了。”他从地上捡起一块大卵石,就要去砸那个挟持他娘的格斗手。似乎岛上这些海盗的孩儿们,身体里都流淌着相同的不怕死的血。
这个男孩名叫傅忘忧。没等他跑过去,先前的格斗手已经把他推倒在地,把他的小脑袋踩进了泥沙里,举起长枪就要洞穿他的小心脏。傅忘忧尤自在泥沙里翻腾。
“慢着”,姜奉一喊道。他双手把丰剑奉上,时不遇接过去递给辛上星。时不遇又让温情把墨剑也递给他,温情无计可施,只得取下墨剑递了过去,时不遇接了,收为己有。
时不遇示意格斗手退到一边,傅忘忧捡回了一条命。时不遇又把铁链扔给姜奉一,让他与温情捆绑对方,他们只得照做。待二人捆好,时不遇又亲自检查一番,在手上、脚上和身上又严严实实地捆了几圈,又用瑞国话问辛上星如何处置岛民和温姜二人。
辛上星用厘国话答,“厘国人个个该死。把他两个带回牧场,听候发落。其余人等,一律用赤剑割面。”
这句话是辛上星今日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时不遇对辛上星的指示,从无半分违拗,当真在每人脸上割一刀,一时之间,哀嚎声不绝于耳。温情不忍直视,她看辛上星比她也就大几岁,心肠竟如此狠毒,想着她或许是对自己在农族被墨剑毁容,迁怒于厘国人,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温情虽心中有怒,无奈束手无策,直憋得她脸通红。
辛上星就那样冷眼看着时不遇一一割面,才走下阶梯。时不遇赶紧跟上,后面